“大叔，你這個杯子怎麼賣？”

　　男人擡頭狀似随意看了蘇筱筱一眼。

　　穿的不錯，是個有錢的主。

　　雖然邊上的男人看起來是個鄉下人，但想娶這種城裡姑娘，自然是要下點血本讨好的。

　　“二十五。”他幹脆利落的報了個價。

　　“這麼貴！”蘇筱筱詫異。

　　随即蹙着漂亮的眉眼，看向中年男人，“大叔，你不能看我年紀不大，就在這漫天開價啊，二十五都頂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而且這東西買回去也隻能藏起來，又不是特别老的物件，也不是名家的作品。”

　　“你這麼小的年紀，還能看出這是東西的年份？”男人輕笑了聲。

　　雖然極力掩飾，但姜野尋還是聽出了他話裡的輕視。

　　“三塊。”他直接把價還了個骨折。

　　那男人立刻變了臉，剛想要罵人，姜野尋就淡淡地道：“古董商店收這麼巴掌大的東西，頂多一兩塊。而且要真是寶貝，你也舍不得拿出來賣。就算你打了眼，京都裡那麼多有眼力見兒的人，能看不出來？”

　　“那……那你也不能還三塊吧！就比古董商店貴一塊錢！這一塊錢就隻能買到一斤豬肉而已，這不是來鬧着玩嗎？要是願意這麼便宜賣，我早賣到古董鋪子去了，哪裡會冒這麼大的風險，還花錢進來黑市擺攤子。”男人急急地反駁。

　　所以古董商店是現在就有了？

　　不是八十年代的産物？！

　　蘇筱筱有些詫異，拉着姜野尋就站了起來。

　　比起這個紫砂杯，她更想知道現在京都關于老物件，到底是個什麼态度。

　　雖然是從這個時代活過去的人，但她死之前不是在家，就是在學校。

　　對這種秘而不宣的東西，到底是不如姜野尋清楚。

　　那男人看她這樣的動作，生怕他們真的不買了，連忙又報了個價。

　　“十塊，你們不能拿官方收的，跟我們私人賣的比，但十塊錢已經很便宜了。”

　　“四塊。”蘇筱筱回了句。

　　這東西雖然不老，但好歹也是明末的東西。

　　外加上杯色呈赭紅，泥質細膩，是上好的紫砂。

　　剖半桃為杯體，以桃枝作把手，桃葉桃實均為立體造型，技藝卓絕。

　　本身單獨的紫砂杯就不算多，這麼獨特的造型，巧思更是難得。

　　所以還是很具有收藏價值的。

　　最重要的是姜野尋喜歡。

　　“八塊！這都快要過冬了，你們好歹多給點，我也好過年給孩子做身新衣服。”男人還在那掙紮。

　　可蘇筱筱卻沒心思在這跟他擠牙膏了，轉身就想要走。

　　男人連忙道：“六塊！”

　　蘇筱筱環着腦袋，期盼又擔憂地看向姜野尋。

　　我們買這個回去安全嗎？

　　她眨眨眼無聲詢問。

　　“嗯。”姜野尋薄唇微勾。

　　這麼小個東西，隻要沒有人舉報，藏在行李中，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等回了家，他就把這東西跟家裡幾堆東西，藏到一起。

　　姜野尋轉身，從口袋裡數出六塊錢遞給那男人。

　　男人趕忙拿報紙，把那紫砂壺給包了個嚴嚴實實。

　　姜野尋把東西往衣服裡一揣，蘇筱筱也不敢再在黑市多呆，趕忙拉着他就離開了。

　　他們先回了招待所，把這紫砂杯放在行李袋裡。

　　等放到床底下藏好，蘇筱筱才一臉好奇地問：“這個時候怎麼會有，光明正大收老物件的店？不是藏了這種東西，都要被批評嗎？”

　　“前兩年京都、滬市、羊城三個地方才開的。華國這種老東西在國外拍了不少，都是特别高的價。說是上面要保護這東西了，召回了些研究老物件的人，特别珍貴的都先收起來，一般的就擺到古董商店，創些外彙和收入。”

　　姜野尋因為藏了不少這東西，所以在此之前就算沒賣過，但關于這些東西的風向，也都是一直有關注的。

　　“隻賣給來華國考察做客的國外友人嗎？”蘇筱筱有些可惜的喃喃。

　　不過他們現在确實是處于，最艱難的發展階段。

　　糧食産量自己都不夠吃，工業發展沒有跟上。

　　沒有東西賣到國外，那貨币自然就無法往外流通。

　　想要買些國外的東西和技術，就必須得用外彙才行。

　　他們需要快速發展，需要從國外買的東西太多，需要的外彙自然也就多了。

　　“也不是，有外彙券的話也可以買。那邊會登記在案，同時也會給買的人開張證明，被風紀辦查的時候，拿證明出來就不會有事。”姜野尋解釋。

　　蘇筱筱是真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有這樣的操作，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頓時明亮的如同大雨過後的青天。

　　不過這外彙券隻有達到一定級别的人，每年才能有少少的幾張。

　　但處在那個級别上的人都比較謹慎，不太會出手買老物件。

　　免得落人口舌。

　　而且現在一張外彙券從黑市上買，差不多要一百多塊。

　　除去老物件本身的價格，單就是這外彙券都會讓不少人打退堂鼓。

　　“你想去古董商店的話，我這裡剛好有三張外彙券。”姜野尋從桌上的軍綠色挎包裡，翻出個信封。

　　找到三張外彙券，他遞給了蘇筱筱。

　　這是他特意準備給未來嶽父、嶽母、大舅子買禮物的。

　　不過小知青想買東西的話，那自然是要先給小知青用的。

　　蘇筱筱抿着唇，沒有立刻接過來。

　　而是有些擔心的詢問，“用外彙券買老物件，再讓高老大幫我們賣掉，這成本會不會太高了？”

　　“這些我們可以自己買來收藏，剛剛在黑市買的那個杯子可以讓他幫我們賣，能賣六百塊。”姜野尋看她肉疼的小臉都皺在了一起，笑着給幫忙安排了下。

　　畢竟要創外彙，古董商店賣的老物件可都不算便宜。

　　至少也是要上百美刀了。

　　可蘇筱筱聽到他要賣紫砂杯，卻震驚的眼睛都瞪得溜圓。

　　“你要賣了那個紫砂杯？你不喜歡嗎？”她問。

　　他要是不喜歡的話，後世怎麼會花四百萬拍下來？

　　“喜歡，挺好看的。”姜野尋特别誠懇地道。

　　可他這副模樣，蘇筱筱一看就知道是在哄自己。

　　“我以為你會喜歡，所以我才買的。”她癟了癟嘴，整個都有點兒蒙了。

　　難不成二十多歲的姜野尋，和四十多歲的姜野尋喜歡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就像女人年輕的時候覺得黃金首飾俗氣，年紀大點了就覺得簡直美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