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奪回氣運
薔薇院。
窦清漪在聽聞太子帶回一個女人後,震驚得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殿下今日不是入宮了嗎?
怎會帶了個女人回來?
如果此時,冊封的聖旨都沒到太子府,那麼聖旨應當是到不了了。
這也能解釋,為何方才甄公公逃一般地走掉,定是冊封之事出了變故。
窦清漪握了握拳,對貼身丫鬟道:“慧芝,你去找下賈管事,讓他打聽下究竟發生了何事。
”
“是。
”
被喚作慧芝的貼身丫鬟去了。
賈管事前幾日剛挨了闆子,這會兒正在房中養傷呢。
當慧芝找上門,跟他說了太子帶回一個女人,以及冊封出變故的事時,他比窦清漪更驚訝。
“又帶回一個?
”
比起冊封受阻,賈管事覺得太子帶回第二個女人的事更離譜。
他伺候太子多年,真不知太子如此風流啊。
“成,我去問問。
”
賈管事拖着仍舊隐隐作痛的屁股,去找人打聽了。
好歹是管事,府裡上上下下的消息瞞不住他,在大内高手那兒也說得上話。
半個時辰後,他一瘸一拐地去了薔薇院。
“小的,給夫人請安。
”
他拱手行禮。
這幾日子養傷,幹吃不做事,倒是養圓了些。
窦清漪睨了他一眼,溫和地說道:“賈管事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
賈管事讪讪道:“多謝夫人,小的……就不坐了。
”
窦清漪想起了前不久他被打過闆子的事,歎息一聲:“是我疏忽了。
”
賈管事笑道:“夫人一心操持殿下與郡王的事,瑣事繁忙,不敢讓夫人煩心。
”
窦清漪道:“賈管事,你就莫要與我說這些場面話了,殿下帶回來的女人,你打聽得如何了?
她是哪家的姑娘,可是宮裡的哪位娘娘賜給殿下的?
”
這是窦清漪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
宮裡有人盯上了太子府之位,給陛下上了眼藥。
“這……”
賈管事很是遲疑。
窦清漪道:“有什麼你但說無妨。
”
這回,輪到賈管事歎氣了:“實不相瞞,那位夫人的來曆,小的也沒打聽出來,終歸不是宮裡的娘娘賜下的,與皇宮無關,倒是……”
窦清漪柳眉一蹙:“倒是什麼?
”
賈管事道:“倒是與臨淵少爺有些關系,好像……是臨淵少爺的娘。
”
窦清漪捏緊了帕子:“殿下的那位故人?
”
賈管事讪讪一笑:“這小的就不知了。
”
他是管事,不是斥候,哪兒能這麼快就把人的底細給查出來?
他打量了一下窦清漪的神色,斟酌着說道:“此外,還有一件事……”
窦清漪道:“說!
”
賈管事聽出了她的怒意,他作為男人,是不大理解夫人有什麼可氣的?
男人三妻四妾稀疏平常,何況主子還是太子,難不成後院一輩子隻有她一個女人?
“夫人先别生氣。
”
因為更氣的還在後頭。
“陛下收回了成命。
”
“哪條成命?
”
“冊封太子妃。
”
确切地說,是冊封窦清漪為太子妃。
日後會否冊封别的女人,可不好說了。
有一點,窦清漪猜對了。
皇宮的娘娘們對太子妃之位眼紅得不得了,個個兒都想把自己的娘家人嫁進太子府。
窦清漪一張臉失去血色:“為何?
”
賈管事道:“小的不知。
”
窦清漪仿若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她判了那麼久的太子妃之位,明明聖旨都下了,隻差宣旨了,卻又被陛下收回了成名。
為什麼?
究竟是為什麼?
難道是太子為了那個女人,苦苦哀求了陛下?
亦或是陸臨淵那個來路不正的臭小子,給陛下上了眼藥?
為何每一次,她都與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
窦清漪竭力壓下火氣,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第一回是陸臨淵,這一回,又是因為陸臨淵的娘,我很好奇,這個女人究竟是殿下的哪位故人?
”
賈管事看着這瘆人的笑意,頭皮一陣發麻。
女人嫉妒起來,真的太可怕了!
獵鷹此番帶來的消息,一共換到了三條肉幹。
三條啊!
狗男人的八卦,演死鷹了也隻有兩條!
獵鷹得出結論:狗男人不值錢!
孟芊芊隻知柳傾雲在太子府,不能确定她是自願的,還是被誘拐的,畢竟陸沅在皇宮,對柳傾雲來了皇城的事毫不知情。
孟芊芊決定去一趟太子府。
檀兒道:“額也去!
”
孟芊芊輕聲道:“你是無憂的丫鬟,在我這兒蹭吃蹭喝可以,真不見了會令人起疑,何況,我也需要你為我打掩護。
”
檀兒想了想:“好嘛!
”
“真乖。
”
孟芊芊彎了彎唇角,“回來給你帶糖葫蘆。
”
檀兒伸出手指:“兩串!
”
“好。
”
孟芊芊含笑應下。
天黑後,孟芊芊換上夜行衣,與獵鷹出了燕娘子的院子。
公孫紫玉剛從外面回來,路過小花園時,忽然瞥見一道極快的身影。
她在千機閣長大,十分了解千機閣的輕功。
那人施展的分明不是本門功法。
她瞬間警惕:“什麼人?
”
對方沒有回應。
她立即抽出鞭子,沖進小花園。
可當她到那兒時,對方又溜走了。
“好哇,不怕死的小賊,竟敢擅闖千機閣?
本小姐今日非抓住你,把你扒皮抽筋不可!
”
公孫紫玉一路追着對方的動靜,在即将抵達府牆時,總算是看見了。
那人正在翻牆。
“想跑?
”
公孫紫玉一鞭子甩過去,将對方卷了下來。
“哎喲!
”
檀兒一聲尖叫,用戴着銀絲手套的手摘掉了卷在腰上的鞭子。
“呼,幸虧有姐姐的防身甲。
”
在檀兒進入千機閣之前,孟芊芊将柳暮煙送給自己的天蠶絲軟甲給了檀兒。
公孫紫玉冷聲道:“怎麼是你?
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
檀兒哼道:“要逆管?
”
公孫紫玉冷冷一哼:“大半夜翻牆出府,我看你是在謀劃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
“檀兒!
”
不遠處忽然傳來商無憂的聲音。
月光下,少年身材颀長,如松如竹,神情淡漠地走來。
公孫紫玉對商無憂沒好氣地說道:“公孫無憂,你的好丫鬟大半夜翻牆出府,我倒要看看,這回你要怎麼解釋?
”
商無憂看向檀兒:“你出去做什麼?
”
檀兒雙手抱懷,理直氣壯地說道:“買糖葫蘆!
”
公孫紫玉質問道:“買糖葫蘆不會走正門?
”
檀兒反問道:“額一個丫鬟,走正門,逆們放人麼?
”
商無憂道:“你以後想出府,和我說一聲就是了,你現在要去嗎?
”
“不去咯!
額吃不下咯!
”
檀兒生氣地說完,跺跺腳,氣鼓鼓地走掉了!
商無憂對公孫紫玉道:“二姐。
”
“少叫我二姐!
”
公孫紫玉冷聲說完,神色冰冷地走了。
商無憂歎了口氣,轉身追上檀兒。
“你剛剛是在替誰打掩護?
是不是又是那個女人?
”
檀兒兩眼望天:“聽不懂!
”
商無憂譏諷一哼:“看來是她。
”
“喂!
”
檀兒停下步子,叉着腰嚴肅地瞪着他,“逆要是敢把姐姐滴行蹤洩露出去,額就殺了逆!
”
商無憂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對她的事沒興趣。
”
檀兒撇嘴兒,繼續往前走:“逆能識相最好!
”
商無憂不解地說道:“她和你非親非故,不過是看你有點兒身手,從人牙子手裡買下你,你至于對她如此死心塌地?
”
檀兒任性地說道:“額喜歡,要逆管!
”
商無憂哼道:“你喜歡她,長樂也喜歡她,真不知她給你們下了什麼迷藥?
”
檀兒歪頭:“額有病,姐姐有藥!
”
商無憂忙問道:“你有什麼病?
”
檀兒回頭兇巴巴地瞪着他:“想殺人滴病!
”
商無憂:“……”
公孫紫玉回院子的路上,越想越覺着不對勁,商無憂一直很慣着那個死丫頭,她想買糖葫蘆,嚷嚷一聲,多的是人給她買,用得着大半夜翻牆?
她腳步一轉,去了蕭榕兒的院子,被告知蕭榕兒在公孫流螢那邊。
“娘!
姐姐!
”
公孫紫玉剛到門口,便被蕭榕兒的貼身丫鬟紅袖攔住了。
紅袖輕聲道:“二小姐,夫人與大小姐在商議要事,不便打擾。
”
公孫紫玉嘟哝道:“有什麼事是我聽不得的?
”
紅袖用餘光瞥了瞥緊閉的房門,微笑着說道:“大小姐在練針法。
”
“我也想學!
”
公孫紫玉說着就要去推門。
紅袖側身一步,擋在了她面前:“二小姐,今日不可,這是夫人的命令。
”
公孫紫玉可以對任何一個人揮鞭子,唯獨不能打紅袖。
紅袖是她娘的心腹,深得她娘器重。
公孫紫玉不滿地說道:“千機閣出内奸了!
”
紅袖沒動。
公孫紫玉确定自己是真的進不去了,不由地一陣納悶:“什麼事比抓内奸還重要?
”
房内。
公孫流螢握住銀針的手微微顫抖,對着一個木頭人的穴位對了半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還是不行!
”
她氣力一松,握着銀針的手垂落在了桌上,“娘,我握不穩銀針了。
”
蕭榕兒的眼底閃過一絲震驚與心疼:“是不是忙着婚事,又要去安濟院醫治病人,操勞過度了?
”
公孫流螢搖搖頭,氣喘籲籲地說道:“我不知道。
”
蕭榕兒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片刻後,轉頭看向屋内的第三人:“尤長老,勞煩你替流螢瞧瞧。
”
“是,夫人。
”
尤長老上前,對蕭榕兒與公孫流螢道,“大小姐。
”
公孫流螢将手腕遞給他。
他給蕭榕兒把了脈,摸了骨:“無骨裂,無内傷。
”
公孫流螢自己也精通醫術,尤長老說的這些,她早就知道了。
尤長老除了醫術外,比常人多了一門毒術。
這也是蕭榕兒請他過來的緣故。
尤長老給公孫流螢把完脈,又劃傷了公孫流螢的手指,取了幾滴血珠,滴進了一個翡翠瓶。
“沒有中毒的迹象,也沒中蠱。
”
公孫流螢雖是早産,但作為天命之女,她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如今卻莫名其妙地手抖。
要知道,作為鬼門十三針的傳人,手就是她的兵器,不能有任何差池。
“也可能不是病理的緣故。
”尤長老說道,“婚期将至,大小姐或許是過于緊張,諸如此類的事并不罕見,多見于女子。
等大婚後,心情平複下來,症狀自然迎刃而解。
”
公孫流螢神色一松:“希望如此。
”
她說着,扭頭去看蕭榕兒,卻發現她似乎在走神,“娘,你怎麼了?
”
蕭榕兒回神,笑了笑:“啊,沒什麼,尤長老的話我聽到了,我就說嘛,定是你近日太操勞了,連緊張了也不自知。
女兒家出嫁,終究是不比男人娶妻,你要離開千機閣去别人家裡,别說你緊張,娘這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就怕你在太子府受了委屈。
”
公孫流螢道:“女兒不會受委屈的。
”
蕭榕兒笑了笑:“沒錯,太子妃是自己人。
”
她女兒一定會沒事的。
天命之女是她女兒,她女兒的氣運,沒人能夠奪走。
獵鷹在太子府當了好些日子的小細作,對這兒的地形可謂是了如指掌。
它帶着孟芊芊完美避開了巡邏的護衛,輕車熟路地進了一座無人居住的庭院。
接下來,它又飛去了主院,叼着柳傾雲的袖子往外拽。
柳傾雲懂了,讓它在前帶路。
剛出主院,柳傾雲便與窦清漪不期而遇。
窦清漪是來見太子的。
她一身素衣,打扮得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
這番美貌,在男人眼中或許是緻命的誘惑,可在柳傾雲眼裡,啥也不是。
柳傾雲隻是看了她一眼,以防倆人撞到,随後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與窦清漪擦肩而過的一霎,徐徐的晚風吹起了她的面紗。
窦清漪看清了那張驚為天人的臉。
記憶霎那間閃回,她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
這是一張一眼萬年的絕美容顔,不是賽天仙,而是實實在在天仙下凡,美得足以令人終身難忘。
“你——”
窦清漪下意識地轉過身,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柳傾雲聽到了她的聲音,回頭古怪地看了看她:“我沒撞到你啊。
”
說完再一次頭也不回地走了。
窦清漪身子一晃。
慧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夫人,你沒事吧?
”
窦清漪捂住心口,渾身發抖:“是她……”
慧芝問道:“夫人認識她嗎?
”
豈止認識?
窦清漪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龐,塵封的記憶湧上腦海。
“你叫什麼?
”
“我,我叫青青。
”
“你總低着頭做什麼?
”
“姑娘别看。
”
“我當是怎麼了呢?
我有個妹妹,她生下來和你一樣,後來我把她的臉治好了。
”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你真的能治我的臉?
你要是把我治好了,我當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
“行走江湖不能用本名,我給你改個名字吧,清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