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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賭人心

農門福妻醫傾天下 酒心湯圓 9618 2025-02-13 10:45

  季婈怔楞一下,打開信箋,發現是畢知府寫給畢佐的信。

  再看内容提及酸棗加稅之事,季婈的眉頭漸漸蹙起來。

  信上說,邊關最近起戰事,朝廷忙着給太後做壽,和林貴妃建避暑行宮,财政吃緊。

  果子稅提及之人乃柴知州。

  當今聖上對果子稅,态度暧昧……

  看到這裡,季婈心微沉。

  以前她還想果子稅這事,沒有經過聖旨宣讀,應該屬于底下官員私下行為。

  可看過信後,才明白……

  果子稅雖是柴知州一手促成,可皇上的态度,實則支持!

  “之前派人去治化,跟表叔說了果子稅的事,知道表叔來信,我趕緊從平流回來,想向你讨個主意。

  畢佐面露愁容,語氣低沉。

  “表叔的意思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季婈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不是畢知府這次京都之行受挫,折了銳氣,反倒建議畢佐随大流收果子稅。

  她擡眼看了眼不甘的畢佐,眸色閃了閃。

  現在堅持原則的畢佐,将來會不會也被磨去棱角?

  “叩叩叩……”

  季婈手指有節奏的,敲擊在桌面上,不語。

  半響,畢佐眼底露出失望之色。

  他認為連畢知府,也想不出好辦法,反倒勸他妥協,他怎麼就覺得,季婈能想到好辦法呢?

  “叩!

  季婈敲擊桌面的手指,戛然而止。

  她沉吟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畢佐倏然看向季婈,難以置信的露出驚訝,急切的問。

  “真有辦法?

  季婈搖搖頭,又點點頭。

  畢佐傻眼,這是有辦法,還是沒辦法?

  “賭人心!
”季婈慢悠悠道。

  賭人心?

  畢佐疑惑不解。

  季婈目光悠遠:“因為人心易變,有賭的成分。

  頓了頓,季婈看向畢佐,笑問:“就不知道大人敢不敢賭了。

  畢佐總覺得,季婈說‘人心易變’時,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他怔了怔,扪心自問……

  以後能一直,堅守本心嗎?

  答案是未知。

  隻是畢佐知道,這一刻他的心,依舊火熱。

  他看着季婈,神色鄭重,爽快又俠氣:“賭一把又何妨!

  季婈臉上露出笑意。

  她眼底幽光閃爍,紅唇輕啟,興味盎然道。

  “好,那我們賭平流縣令對權勢的欲,柴知州的對錢财的貪婪,還有……”

  她褐色的眸子,靜靜看向遠方,整個人氣質恬靜,說出的話卻讓畢佐差點掀翻手中的茶杯。

  “還有,賭皇上的猜忌之心!

  畢佐手一抖,為季婈的大膽驚歎到失聲!

  這個世界上,誰敢如此大膽的揣測聖意?

  也隻有季婈這奇葩!

  畢佐心慌地,忙給自己強灌一大口茶水,壓壓驚。

  片刻後,他将茶杯重重放下,破釜沉舟的問。

  “你打算怎麼做?

  季婈看畢佐緊張到,攥着杯子的手指尖,皆泛起了白。

  她唇角微勾,好笑的看了眼畢佐,問:“那麼緊張幹嘛?

  說罷,話題一轉:“寸刀他們呢?

  畢佐怔了一下,依言回答。

  “我着急回來跟你商議對策,平流縣的賠款還有一些後續,寸刀他們在幫忙收尾。

  說罷,他追問:“我能做什麼?

  季婈擡了擡眼,拿出一根金針,出其不意的紮向畢佐。

  莫名其妙挨紮的畢佐:……

  季婈收起金針,慢條斯理囑咐:“記住,回去後你病了。

  “我病了?
”畢佐茫然一瞬,很快反應過來,重病不能打理公事,果子稅的事不就可以拖延了嘛!

  “呵呵,對,我病了,不能起床的那種。
”畢佐心情愉快。

  “你找些人,往京都放些謠言——酸棗大豐收!

  季婈話家常一般布局,淡定得猶如智珠在握。

  畢佐有些跟不上季婈,走一步看三步的思路。

  此時他有些懷念好基友程師爺……

  雖然好基友經常坑他,可一些讓他頭秃的問題,好基友都能替他抽絲剝繭分析清楚。

  季婈看畢佐臉上還有迷糊之色,隻能提點兩句。

  “國庫緊張,邊關起戰事,假若酸棗大豐收,上交果子稅的話,是不是能救急?

  季婈看畢佐點頭後,繼續問。

  “你知道柴知州,為何要提議果子稅嗎?

  “激進,邀功?
”畢佐皺眉回答。

  季婈豎起食指搖了搖:“不,柴知州是自救,他現在缺錢,欠了不少交子錢呢!

  畢佐愣住:“你怎麼知道?

  季婈笑而不語。

  收了柴府這麼多糧食後,肯定要查一查柴府的反應。

  沒曾想會查到,柴知州在民間放貸的交子鋪,拆借不少銀錢,用于囤糧。

  交子鋪借錢容易,還錢難。

  利滾利的拆借銀子,晚一天要還的數字沒準又多一番……

  恐怕柴知州,急了吧?

  不然也不能,想出增加果子稅,這個缺德的馊主意。

  畢佐經季婈一點撥,原來想不通的地方,豁然開朗。

  平流縣令性子好大喜功,一直想壓汾通縣一頭。

  聽到外面傳言酸棗産量多,虛榮心作祟下,肯定不會澄清。

  甚至預想到,他一定會大力強制農戶們,多繳納果子稅拔一拔頭籌!

  柴知州着急挪用銀錢,還交子鋪的高利銀子,當他聽說酸棗大豐收後……

  他會認為收上來的銀錢一定多,先一步大膽挪用。

  皇上認定酸棗豐收後,隻要等着銀子修行宮,或給軍隊補貼就好。

  再想想,挪用果子稅銀還交子錢的柴知州,等于從皇上兜裡搶銀子,他還能好嗎?

  再者,被平流縣令壓迫的平流縣民,發現汾通縣竟沒有繳納果子稅,心底不平衡,會怎樣?

  暴動!


  “嘶——”

  畢佐越想越驚悚,季婈這是将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一個都别想好過啊!

  沒準能讓他們狗咬狗。

  畢佐倏然驚住!

  他竟罵皇上是狗?

  畢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虛汗,懷疑季婈有毒!

  他一個大好青年,被季婈帶着,竟生出反骨來了!


  不過……想想這個計劃,能讓平流縣令、柴知州和皇上,都一地雞毛。

  感覺好像……莫名的爽?

  事情有了方向,畢佐原地滿血,霍然起身,精神奕奕。

  “我這就去安排,勢必将流言傳遍整個京都!

  季婈點點頭,此間事了,她也能從果子稅上脫身。

  酸棗方子确實是她交出去的,大家不用交果子稅還好。

  若有一天,真的因酸棗方子,多了交果子稅一說……

  她不敢猜測人心,能有幾個不對她生出怨怼?

  ……

  畢佐一回縣衙,馬上對外宣稱,本官身患重疾,卧床不起。

  汾通縣城醫館的郎中,陸續被請進縣衙給畢佐看診。

  卻沒有一人,能把出畢佐奇怪的脈象。

  明明面色紅潤,脈象卻一片大亂,好像随時要嗝屁一樣?


  問縣令大人那裡不舒服吧……

  畢佐大人隻光棍的來一句,哪哪都不舒服,本官是不是馬上要死了?

  診脈的郎中看着畢佐,一口綠豆糕,一口吸溜茶的模樣。

  一言難盡……

  他們想說大人能吃能喝應該死不了,可想到診出病入膏肓的脈象?


  他們想說大人時日無多,可看大人面色紅潤,唇紅齒白……

  郎中們搖搖頭,皺着眉頭,決定回家熬夜翻醫書!

  很快,汾通縣令畢佐身患怪病,命不久矣的消息,像插上翅膀,傳遍整個汾通縣。

  平流縣衙。

  躺在榻上的平流縣令,不能想畢佐坑走銀錢的事,一想心就疼得直抽抽。

  想比畢佐的裝病,平流縣令真的氣病了……

  “大人,大人,聽說畢佐快病死了!

  平流縣令的狗腿師爺,從外面歸來,一臉喜色沖到平流縣令病榻旁。

  “哎喲,本官的銀子,心口疼啊……”正在哼哼唧唧的平流縣令,驚坐起。

  他突然覺得頭不暈了,鼻子不堵了,心也不疼了。

  “你說畢佐要死了?
!”平流縣令激動得像回光返照一樣,容光煥發。

  “對,大人,這事傳遍了,屬下還去查證過,情況确實屬實!
”師爺也高興得快飄起來。

  他與平流縣令一體,平流縣令吃肉,他才能喝湯。

  “好好好!
蒼天有眼,報應啊!
”平流縣令心情愉悅,熱情地投入收果子稅的工作中。

  當隔壁縣城陷入,水深火熱的果子稅征繳時,汾通縣一片安靜。

  汾通縣民除了感歎,怎麼每個坐上汾通縣令位置的人,都會得怪病外,心底時不時覺得……

  咱縣令大人病得好啊!

  但淳樸的縣民們,又覺得這樣想愛民如子的畢佐縣令,有點虧心?

  糾結的縣民們,為了減輕心底的罪惡感,常做的事就是悄悄往縣衙裡‘丢’東西。

  自家種的瓜果蔬菜,攢了許久的雞蛋,叽嘎亂叫的雞鴨,或者割上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畢佐一個人哪裡吃得了這麼多,貼上告示讓大家别送了還不行。

  汾通縣民繼續我行我素,變着花樣送。

  有的送到門口,剛放下被衙差逮住,還嘴硬的狡辯,這些東西不是我的,你别胡鬧,你别瞎說。

  衙差們:……

  當我們瞎啊?

  當衙差們瞎的還有寸刀一行人。

  寸刀一回到汾通縣,便聽到有人上謝家鬧事,還想打季婈的消息!

  風塵仆仆連青蘆村都沒去的的幾人,直接轉道汾通縣牢。

  守門的衙差眼睜睜看着寸刀一行人,低氣壓從面前經過。

  連牢房鐵門上的鎖,都當着他們的面,直接用仿制鑰匙捅開的。

  衙差們隻想朝寸刀等人大喊一句——你們當我們瞎啊?

  寸刀一個刀眼看過去,衙差們當即視線飄忽,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看寸刀等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衙差真的瞎!

  等寸刀等人走遠後,一個剛進衙差隊的新人,疑惑的問老衙差。

  “陳哥,咱們怎麼不攔啊?

  陳哥白了新人一眼,壓低嗓音問。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新人搖搖頭,一臉好奇。

  叫做陳哥的衙差說教道:“記住他們的臉,他們是季姑娘的人。

  季姑娘的人?

  新人衙差眼睛蓦然睜大。

  衙門裡關于季婈的傳說,他早已聽說過,對季婈的崇拜,更是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這幾天,若不是有礙于衙差的身份,他都想胖揍一直辱罵季婈的包滿一頓。

  衙差新人驟然想到,寸刀等人來縣牢的目的……

  也終于明白,為何前輩們,會裝作看不見寸刀等人了。

  包滿這種爛人,不狠狠修理一頓,他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紅!

  無比解氣的衙差新人,激動地問:“陳哥,我能去看熱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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