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皇家戲苑陸陸續續迎來一群又一群女子，就連最近幾日，不屑來搶座位的世家貴女們，也都來湊熱鬧。

　　有了這麼一個大戲台，今日的演出終于可以照常進行。

　　夜幕降臨時，君墨匆忙趕來，看着座無虛席的大堂，揚了揚眉，問玉九兒：“今日應該能簽夠兩萬人吧？
”

　　玉九兒朝他點頭，眉眼都是笑意：“已經接近兩萬人！
王爺您居然能讓皇上同意開皇家戲苑給我們用，真是太厲害了！
您是怎麼辦到的？
”

　　君墨聳聳肩道：“這有何難？
抱着兒子入宮，先去皇祖母那裡一趟，再去父皇那邊玩一玩，事情就解決了！
”

　　玉九兒張大嘴巴，一臉崇拜。

　　她的兩個寶寶疙瘩當真這麼好使？

　　那她要是簽不到十萬個名字，是否也可以抱孩子去皇上面前晃晃？

　　不對，有這樣的殺手锏，她還費什麼老勁兒，在這兒收集什麼勞什子簽名啊？
直接帶着兒子這個萬能牌的進宮，女子恩科不就手到擒來？

　　君墨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少打歪主意！
兒子的面子不是什麼時候用都奏效，用得好才能一針見血；不得不好，适得其反！
”

　　“我懂！
萬能牌面子得用在刀刃上嘛！
我就是忍不住胡思亂想一下，緩解緩解緊張的情緒罷了！
”玉九兒豈會不知其中的艱險？

　　伴君如伴虎，皇上現在對兒子們萬般寵愛，是因為他們填補了皇上的遺憾。

　　沒有孫子，皇上就對不起列祖列宗，他一生極其注重面子和名聲，肯定不想自己死後落得個不孝的罪名，才對她那兩個兒子百般寵愛。

　　可若是她的兩個兒子威脅到他的其他利益，那就另當别論了！

　　所以啊，沒事還是别用孩子威脅皇帝老兒，虎口拔牙可不是鬧着玩的。

　　玉九兒又問：“王爺，若明天我們還想征用皇家戲苑，皇上還給不給呢？
”

　　君墨斜眼看她，想了想，道：“父皇同意征用時，就說了這麼一句，‘那皇家戲苑閑着也是閑着，既然璟兒和鑫兒都開口了，讓你用用也無妨！
’”

　　玉九兒聞言眼中仿佛淬了光似的，亮晶晶的，咧着嘴賊笑道：“這麼說，皇上沒有明确表示借用幾日了？
”

　　有漏洞，她得鑽吧？

　　君墨不顧臉皮，寵着媳婦道：“先用着，反正父皇說閑着也是閑着！
他若責問，本王替你擔着！
”

　　“嗯！
多謝王爺！
”玉九兒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有夫如此，我之幸也！
”

　　“知道就好！
”君墨一臉傲嬌，往舞台上看去一眼，急忙道，“準備一下，該我們上場了！
”

　　玉九兒忍俊不禁，這驕傲的王爺好像給她伴奏伴上瘾了？

　　今晚最後一場演出，玉九兒和君墨照例，一起上台表演。

　　玉九兒依舊在最後鼓勵女子們自強不息。

　　受第一次表演那個發言的啟發，她往後每場表演結束，都會引發女子們提問題，讓女子恩科的主題得到升華。

　　這次，她成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皇家戲苑樓上的一個包房内，皇上和太後正抱着玉九兒的兩個兒子，坐在上面居高臨下，将舞台上所有人的表演盡收眼底。

　　包括玉九兒最後激勵人心的講話。

　　皇太後語重心長對皇上道：“這個玉側妃有點意思，皇兒啊！
抹不開面子享不了兒孫福！
想要璟兒和鑫兒愛戴你、尊敬你，你得先試着寬恕他們的娘！
”

　　“朕還不夠寬恕她嗎？
她将孩子藏了兩年，詐死欺君，要是别人，腦袋早就搬家了，朕還讓她以平妻的身份嫁給墨兒，還不夠？
”皇上冷哼道，

　　“是她貪得無厭，要求太多！
一個女子逞什麼能？
朕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到幾時？
”

　　皇太後一臉高深莫測，搖頭道：“你呀！
終究看不清，是面子重要還是親情重要啊！
”

　　“母後，您别被她三言兩語哄騙了去！
”皇上看玉九兒就是哪哪兒都不順眼，往下面的玉九兒臉上瞪去一眼，冷冷道，

　　“她玉九兒就是一個小騙子，花招百出，伶牙俐齒，嘴裡恐怕沒有一句真話，臉皮還很厚！
”

　　璟兒和鑫兒看完爹娘的表演後，這會兒，正在跟宮女們玩遊戲，聽到皇上這句話，兩人同時停下動作，對視一眼。

　　兩歲半的鑫兒背着手，老氣橫秋地朝皇上嘟着嘴道：“皇祖父，我娘很好！
您在背後說娘的壞話，羞羞羞！
”

　　璟兒“噔噔噔”跑到皇太後身邊，動作迅速爬上她的座椅，站得直直的，兩手插腰指着下面對皇上道：“皇祖父，您沒看到下面的人有多喜歡我娘嗎？
您的百姓都喜歡，您卻不喜歡，您不覺得您有問題嗎？
”

　　這人小鬼大的模樣令皇上怔了一瞬，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也能說出讓他啞口無言的話？

　　他将孩子抱到膝蓋上哄着：“璟兒乖，皇祖父回去定好好想想你的話，可好？
”

　　璟兒的小眼睛認真看了他半晌，好像在辨别他話裡的真僞，而後才滿意地點點頭。

　　孩子們跑出去玩後，皇太後笑彎了腰：“這兩個孩子，鬼精鬼精的，極其聰明，太讨人喜歡了！
以後還真不能在他們面前議論他們的父母！
”

　　皇上一雙精明的眼睛一直圍繞在兩個孩子身上，若有所思。

　　皇太後搖頭失笑，一語雙關道：“今晚這場演出着實不錯，讓人意猶未盡啊！
”

　　“搞這麼大陣仗，興師動衆的！
”皇上睥睨下面正和君墨撒嬌的玉九兒，嗤聲道

　　“還有五日，看她能否集齊十萬個名額，集不到，朕看她還敢不敢再大放厥詞？
”

　　“回宮吧！
哀家已經跟墨兒知會，今晚兩個孩子跟哀家回宮。
”皇太後不好再勸，站起身去找孩子們。

　　今晚演出圓滿結束，玉九兒和君墨十指交握踏上馬車。

　　第五日，請願書簽名人數：一萬九千八百人。

　　“終于是集到六萬四千一百個人名啦！
”玉九兒高興得恨不得抱着請願書睡覺。

　　第六日，雨一直下。

　　玉九兒堂而皇之地繼續征用皇家戲苑，戲曲和歌舞照常表演。

　　可玉九兒失望了，今日來的百姓，沒有她想象的多。

　　她撅着嘴自問：“難道我這麼快就把京城給榨幹了？
”

　　君墨點點頭。

　　玉九兒一臉無奈，或許真是前面幾日搞得太過火，京城能出門的女子都出來了，不能出門的女子興許是家人不讓來。

　　特别是那些君墨的政敵，家裡人肯定會勒令女眷們不許支持她。

　　第六日，請願書簽名人數：七千六百人。

　　第七日，玉九兒沒有更好的法子，隻能硬着頭皮帶人垂死掙紮，在京城又繼續奮戰一日。

　　結果，第七日，請願書簽名人數：五千九百人。

　　一日比一日少，玉九兒的心跌入谷底：“七日了，才集齊七萬七千六百人！
還有三日，能集夠兩萬多人嗎？
”

　　她已經焦慮得沒了主意。

　　君墨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明日一早去開封府吧！
路上用半天，中午開始表演。
今日中午本王已經讓人去安排！
羽林軍已經提前去開封府做宣傳了！
”

　　玉九兒眼裡這才有點亮光，急忙問：“開封府有場地不怕雨淋？
”

　　“開封府府尹的馬場很大！
本王已經跟他征用！
”

　　“太好了！
”玉九兒撲到君墨懷裡，緊緊摟住他精壯的腰，哽咽的聲音傳出，“王爺，您就是我命中的貴人！
”

　　“你才是本王命中的貴人！
”

　　第八日一大早，一行人直奔開封府。

　　可臨表演前，柳清韻卻失蹤了。

　　好在他的戲班子有人可以頂替他表演。

　　天黑之前，玉九兒遠遠看到他和君墨一起匆忙走進馬場的大門。

　　他們兩人好像還發生了口角，氣氛有些不對。

　　玉九兒愣了一瞬，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還能争執起來？

　　“清韻兄，你怎麼才來啊？
”玉九兒跑出來，靠近他時突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蹙眉問道，“清韻兄，你受傷了嗎？
”

　　君墨摟住玉九兒的肩頭将她帶進去，邊走邊替柳清韻回答：“他沒事！
今晚再演兩場，他都能生龍活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