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把賀全聽得吓到了，連收音機都給關了。

　　搖椅也不搖晃了，坐直了身闆，有點兒不妙的預感：“你這是又幹啥了？
你把你大哥的倆兒子給揍了？
”

　　賀有德搖頭。

　　他一直哭。

　　“你，你總不能是把你大哥的閨女給害了吧？
你光哭是個啥意思？
你到底又幹啥對不起你大哥的事兒了？
”老頭氣的要拿收音機砸他，但是又舍不得收音機，也舍不得這個兒子。

　　他已經偏心太多年了，以至于現在知道老大對他更孝順，他也改不過來。

　　賀有德一把年紀了，哭哭啼啼的：“爸，你得救救我啊，我……你還記得早些年大哥丢的那個孩子不？
”

　　賀全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當年那個孩子，其實，其實是我找人給偷走的，我讓他們給想辦法處理了，不準留活口，還威脅了不少的狠話。
結果當年找的這倆人，夠狠夠貪的，他們把人給養大了。

　　現在他帶着他們一家子來勒索我。

　　還說我不管他們的話，就要把這件事宣揚出來。

　　爸，你得救救我啊。

　　大哥這些年多挂着我那個丢了的侄子啊！
要是被他知道了，那他以後還能管我們一家子嗎？

　　小天，小天他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啊。

　　那可是你最重視的孫子啊，爸！
你幫幫我啊。
”

　　賀有德痛哭流涕。

　　哭的賀全都跟着糟心，這倒黴玩意，怎麼就這麼給他添堵呢？

　　好半天，賀全氣的一腳把蠢兒子給踹到了一旁：“我怎麼有你這麼個狠心的兒子？
你大哥這些年對你多好啊？
你，你當年咋下得去手呢你？
”

　　賀有德更傷心了：“爸，我也是一時糊塗啊，當年哥眼看着越來越好，我就隻能守家待業的。
他們的兒子和我的兒子，差的太多了。

　　要是大哥的兒子沒了，那我兒子，大哥不就能全力培養了嗎？

　　我也是為了小天啊！

　　不然的話，我一個人，咋能呢？
”

　　賀全聽兒子這麼說，也心疼他。

　　小兒子當年，是被他和老伴兒給留在家裡頭，不準他走。

　　他和老伴兒就倆兒子，女兒有啥用啊？
女兒嫁出去就不是自家的了。

　　倆兒子一個走了，要去實現抱負，那剩下一個，就得在家陪着他們。

　　現在大兒子的日子别提多好了，小兒子隻能靠着他大哥幫助。

　　這心裡頭的落差，能不大嗎？

　　賀全心軟了，小兒子的前程是被他和老伴兒給毀了。

　　“行了，你别哭了，早知道有今天，當年你怎麼就不能别幹這破事兒？
現在東窗事發了，你知道來找我了？
你找我有啥用？
”賀全一邊罵兒子，一邊開始給兒子想辦法。

　　雖然說老大老二都是他的兒子，可這手心和手背，總有不一樣的啊。

　　再說了，那一家子找上門，不就說明老大的兒子沒死嗎？

　　隻要沒死，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這事兒，也不是不能再商量。

　　“你嫂子還沒回來呢吧？
”賀全看着不争氣的兒子。

　　賀有德連連點頭：“還沒有呢，爸，你可一定得管我，就算是不管我，也得管管我兒子小天啊。
”

　　“行了，看你這德行？
跟我去見你大哥。
”

　　賀全帶着小兒子出了門。

　　從他這兒到大兒子那兒，得走半個多小時呢，倆人到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中午，賀志飛回來吃飯。

　　他一回來，就看到了老頭在這兒，特别高興。

　　“爸？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你，你咋不早點兒和我說要來啊？
我這中午也好讓人給你做個飯。
”賀志飛高興極了，這些年，爸都不願意和他們住一起。

　　就因為當年他走得遠，讓有德一個人在家裡照顧他們兩個老人。

　　所以一直埋怨他。

　　他也知道這些年他愧對老人，一直想辦法彌補。

　　可惜，爸就是不願意。

　　賀志飛開心極了，然而環顧了一圈，發現家裡一個做飯的都沒有，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了。

　　賀有德見狀，也尴尬的解釋一下：“大哥，這兩天大嫂不是去工作了嗎？
家裡都是我媳婦幫忙做飯的，今天她娘家人說，她媽不舒服，讓她回去看看。

　　所以這就……

　　那啥，要不然中午飯我來做吧？
”

　　“不用，咱們出去吃吧。
”賀志飛趕忙說道。

　　賀全看着大兒子，歎了口氣：“你媳婦兒真是的，這好好的這麼多年了都沒出去工作，咋今年還去外地？
不知道家裡人需要照顧？
尤其是你，工作這麼辛苦。
”

　　賀志飛感動極了：“爸，迎迎她也是有苦衷，她這些年……”

　　“好了，不提她。
爸知道你們都難，爸今天來，是有個事兒想求你的。
”賀全說着，把小兒子給喊了過來。

　　賀全眼眶通紅的：“志飛，爸知道這些年你和你媳婦一直都惦記着我那個出生就丢了的大孫子，這事兒是你們的一塊心病。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

　　“咱們是一家人，有啥事兒您直說就行了。
”賀志飛疑惑，今天這是怎麼了？

　　賀全立刻讓賀有德跪下：“志飛啊，當年，你孩子丢了的事兒，其實和有德有關系，當年有德他糊塗，擔心你有了孩子，以後對他的孩子不會照顧。

　　他在家那些年，陪着我和你媽，不會什麼本事。

　　他的孩子以後要是和他一樣就完了。

　　所以，他才糊塗，找人把你的孩子給偷走了。

　　這些年，他一直不敢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

　　賀全說完，賀志飛一拳頭就砸到了弟弟的臉上：“你混賬！
我今天，我今天不打死你……”

　　賀志飛又砸了兩下，賀全看不下去了：“志飛，爸知道你心裡苦，但是他好歹也是你弟弟啊。
當年如果沒有他在家照顧我和你媽，我可能也沒了。
你忘了你媽臨走的時候，和你說啥了？

　　你忘了那些年，你弟弟咋苦着自己照顧我了？

　　他是對不住你，可沒有他，你還能見到我嗎？
”

　　賀全痛哭。

　　“哥，你打死我吧，是我對不起你。
”賀有德心裡頭都後悔了，要知道是來坦白，他還不如繼續瞞着呢！

　　賀志飛的拳頭也砸不下去了。

　　他頹喪的坐在地上，自己也嚎啕大哭。

　　賀全看着大兒子，再看看小兒子：“志飛，如今你的孩子，還活着呢。
咱們去那個縣裡找，就能找到的。
可你弟弟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