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柳月明自去服裝廠上班，而家裡就剩下陳敏和譚柚在。陳敏絲毫不害怕譚柚，搬着小凳子坐在譚柚身邊，聽着譚柚給她講小故事。

　　譚柚靠在門邊：“你見到我的事不要和别人說，除了你和你媽媽，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到我。”

　　陳敏不明白，但還是點着小腦袋：“好，我誰都不說，這是我和奶的小秘密。”

　　人類幼崽，有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尤其陳敏唇紅齒白，就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姑娘。别看柳月明把家裡弄得一塌糊塗，但是出去她可是很光鮮的。

　　起碼她今天出門的時候譚柚還看到她化妝了，對于她描眉擦粉，譚柚隻當沒看到。女生有追求美麗的權利，譚柚當然不會指摘她。

　　盡管這個時候的觀念很封建，認為女生化妝打扮就是輕浮或者有别的心思。再往後過二十年，誰還會說這些？誰出門還不化妝？

　　陪着陳敏玩了半天，教她認了幾個字。看着日頭到了正午，譚柚就要教導陳敏自己做飯了。她是贊成富養子女的，但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富足。

　　再說她現在也做不到，就柳家如今這個情況，陳敏得要自己成長起來，能夠獨立地面對這個世界。

　　柳月明的大伯娘提着籃子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陳敏正踩着小闆凳在盛湯，竈台上還放着一小碗米飯。大伯娘忙過來接過陳敏手裡的湯勺：“你怎麼自己做飯了？你來奶奶家裡吃飯嘛。”

　　陳敏仰頭沖着大伯娘笑笑：“謝謝桂紅奶奶，不難的，我自己做就好了。”

　　大伯娘絮叨着；“你還小，哪裡能自己做飯？以後你媽不在家的時候你就來伯娘家裡吃飯。”

　　陳敏有些不明白，可看譚柚沖她點頭，她還是笑道：“好，謝謝奶奶。”

　　大伯娘幫着陳敏将雞蛋湯盛出來，再看看旁觀鍋裡的米飯：“米飯煮得很好，小敏都會自己煮飯了，你小軍哥都不會。”

　　陳敏抱着小碗沖着大伯娘笑，她奶說了，不知道怎麼和别人說的時候你就笑，笑着笑着别人就不會說什麼了。

　　大伯娘歎氣拿出中午做的豇豆炒肉：“今天家裡做了豇豆炒肉，我看你一直沒過來吃飯，就給你送過來了，慢點吃。”

　　陳敏眼睛微微亮了下，卻很懂事地隻吃了兩片肉就專心吃豇豆，大伯娘心裡有些酸楚：“怎麼不都吃了？”

　　陳敏放下筷子：“剩下的留給我媽媽回來吃。”

　　大伯娘摸摸陳敏的腦袋，到底沒再說什麼。幫着陳敏把竈台洗幹淨，大伯娘才拎着空籃子回去了。

　　大伯娘一走，陳敏就看向譚柚：“奶……”

　　“你做得很好，”譚柚站在她身邊：“顧及着親人這是好事，我們來詳細說說你桂紅奶奶的作為……”

　　陳敏嘟了嘟嘴：“以前我有次聽桂紅奶奶說我每天都去她家吃飯，都不去蘭英奶奶家……”

　　譚柚：“你去吃了别人家的飯，這是事實，這年頭大家日子都不富裕。你經常去你桂紅奶奶家吃飯，她肯定也有心思的。”

　　“可就算她有些心思，看你今天沒去吃飯，她還不是給你送午飯過來了？”譚柚将事情掰碎了給陳敏講解：“大家都不容易，你不要看别人嘴上說了什麼，要看她做了什麼。”

　　“你去别人家吃白飯我是不贊成的，起碼要給夥食費的，這樣兩邊心裡都踏實一些。”

　　陳敏支支吾吾：“我媽媽……賺不到多少錢。”

　　“所以以後我們自己在家做飯，也要你媽媽努力賺錢。”譚柚給小姑娘灌輸她的理念：“咱們以後缺什麼都不要缺錢，自己有錢了才是最好的。”

　　陳敏用力點頭：“賺錢！”

　　譚柚笑了：“行，在努力賺錢之前，我們得要開始學習了，下午我教你數字加減……”

　　晚上六點，工作了一天的柳月明拖着疲憊的腳步回來了。進屋就看到譚柚坐在八仙桌的正北方位，正對着大門，柳月明不由一激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高興的是回來就看到親媽，害怕則是因為如今親媽的身份不同了……

　　譚柚輕笑一聲：“回來了就洗手吃飯，小敏用中午做的飯做的炒飯。小敏，吃晚飯了、”

　　柳月明放下包：“小敏都會做飯了？”

　　譚柚：“你工作一天回來，總不能連口熱乎飯都沒有。中午你大伯娘送來一碗豇豆炒肉，小敏吃了一半，還有一半給你留着了。”

　　柳月明看了看桌子上的豇豆炒肉：“就這麼幾片肉？”

　　“幾片肉也是白來的，是你大伯娘給的，”譚柚冷聲道：“别人給你是情分，不給你是本分，輪得到你在這兒挑三揀四？”

　　“對于别人的善意，應該心懷感激。”

　　柳月明被譚柚訓地蔫頭耷腦：“感激，我也沒說不感謝她啊。媽，你現在怎麼道理一套借一套的？”

　　譚柚：“我看你這幾年過得越來越不像樣子，是我以前沒把你教好，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教導你的，起碼在為人處世上不能出錯。”

　　柳月明的後背漫起一絲涼意：“媽，我一定好好聽話，我能吃飯了嗎？”

　　譚柚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教育柳月明：“吃飯吧。”

　　想要一個人乖乖聽話，僅僅靠着說教，靠着暴力手段肯定是不行的。得要給她好處，讓她知道聽話是有利可得的，如此教育才能事半功倍。

　　譚柚絲毫不着急，在看到柳月明在那盤子豇豆炒肉中挑挑揀揀，最後還是将大半肉片夾到陳敏碗裡後她才微微颔首。

　　如此看來，柳月明對陳敏還是有些慈母之心的。

　　晚飯過後，柳月明就迫不及待地看向譚柚：“媽，說好了教我掙錢的呢？”

　　譚柚眼神瞟向西邊房屋的那架縫紉機：“下午小敏已經幫你全都擦洗一遍了，咱們就先從縫紉機開始着手。”

　　柳月明撇嘴：“縫紉機我早就學會了……”

　　譚柚似笑非笑：“當真？”

　　她說着微微側過身子。右手在虛空中畫了幾筆，很快一條款式簡單的裙子就出現在柳月明和陳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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