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陽城内,紅袖招的滕王閣的包廂内,數名華貴公子正在一衆伎女的環伺下,好酒好茶地聊着風月,又在風月之事中聊着政要和生意。
這時,一個侍從弓着身子進來了,對着一個華服公子耳語了一陣,那華服公子點點頭。
一個管事的小跑着進來,恭恭敬敬地遞給那公子一封信。
華服公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待看清信封上的名字,急忙打開,裡面抽出薄薄的一張紙,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又看了一遍。
“是她的字迹。
”華服公子笑道。
一旁穿着绛紅衣裳的公子笑道:“若不是我隔三差五與你厮混到一處,你這一番光景,我還以為你是接到了心上人的來信了。
什麼個情況?
”
“比心上人來信還讓我激動呢!
小仙女給我寫信了!
”李明經笑道,“怎麼樣,你們前些日子還笑話我,說我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沒把我當朋友!
這是打臉了,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
”
他笑得很是得意。
王行之道:“這位章姑娘還真是個能人,聽說,在遼陽那裡做了幾件事,很是能收買人心。
連那個油鹽不進的探花郎都對她唯命是從。
”
“她信上說了什麼?
”一旁的盧钰淡淡問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我們老朋友叙叙舊。
”李明經笑道,“不過,告訴你也無妨。
她希望我能給她籌集一些種糧過去,好幫扶遼陽的百姓春種。
”
“呵,遼陽還有百姓嗎?
除了一些兵癞子,還有什麼百姓!
早就死光跑光了!
你這種糧送過去也必然是肉包子打狗!
”崔洵冷笑道。
李明經皺眉,冷道:“崔洵你說話我最不愛聽!
沒義氣!
論私,我和小仙女是朋友,她那麼好強的一個人,能想到我,那是把我當朋友,若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不會開口求我;論公,她也是為了邊關安穩,往大了說,那是匡扶社稷,我有能力,出份力也是應當的。
”
盧钰不說話,王行之給他倒了一杯酒。
崔洵道:“行,那你去送種糧吧。
她也不過是利用你,以前在範陽時也是利用你。
真可惜,聰明一世,遇見個女人就廢成這樣!
”
李明經道:“我懶得理你,我去給小仙女準備種糧了!
不過崔洵,本公子告訴你,本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你少說話,沒人把你當傻子!
”
他出門的時候嘴角還帶着笑,他甚至決定了,自己親自去一趟遼陽!
再說,杭城這邊,荷亭的掌櫃又捧着賬本去找杜子恒了,杜子恒拍了拍賬本,哭笑不得,道:“怎麼着,我一個江南首富之子、富可敵國的杜家二公子,免費給你主子做工了呗!
天天管着荷亭、彤宜齋還有那個什麼桃花源!
”
“說起桃花源,我也有氣,那桃花源的山頭還是我的,雖然她買了去,但是,她給的價格那便宜我都想抽自己幾巴掌。
”杜子恒笑道。
“這麼久了,連個書信都沒有!
走了之後,音不捎信不傳,就送了一副畫像過來,又沒了音訊!
這會子跑到遼陽了,還指望我給她打理鋪子呢!
我手裡那些鋪子,哪個不比這荷亭、彤宜齋值錢!
”杜子恒越想越氣。
荷亭的掌櫃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嚅嗫道:“這是前段時間姑娘來信告知的,說是經營問題可以找您商議,她全權相信您。
”
“我欠了她的啊!
?
”杜子恒幾乎是咆哮了,語氣高昂之間又帶着無可奈何。
“這是誰惹了杜二公子發這麼大的火?
”蕭瑞鳳走了進來,一看那掌櫃,笑道:“喲,荷亭的掌櫃。
”
他再看看桌子上的賬本,一切了然于心。
“哎呀,這章姑娘,哦,現在該叫郡主了,還真是信賴你啊。
”蕭瑞鳳笑道。
“你少來打趣我,我正火大呢。
”
“是的,你該火大。
我就沒見過這麼做人的,平時不聲不響不走動,有時就上門,還那麼想當然,簡直就是厚顔無恥。
”蕭瑞鳳道,“你别氣了,我替你罵她!
”
“要罵也是我罵,有你什麼事,進來攪合!
說吧,什麼事?
”杜子恒道。
蕭瑞鳳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咱們之前是有些誤會,但是,事情說開了,還不能翻篇?
”
他說得誤會是指袁欣岚私下裡為了報複房翊而私下裡迫害章雅悠、杜子恒知道後找蕭瑞鳳談過,蕭瑞鳳為了維護袁欣岚和蕭家顔面而将杜子恒擋了回去。
當時,蕭瑞鳳的原話是:“你都能為了一個不是你的女人而出頭,我為什麼不能護着我的女人?
你以為她需要你出頭嗎?
京中的那位早就動手了。
”
蕭瑞鳳念着袁欣岚是發妻,又懷了自己的骨肉,也使了些手段來替袁欣岚遮掩,但是,房翊直接把蕭家在京中的關系給捅破了不說,還調用了手中的權利連連打壓蕭家的生意,最後給蕭家送來了通牒。
蕭瑞鳳為了保全欣岚的性命,隻得主動向房翊求饒妥協,主動清理了當年袁德祿給欣岚留下來的各方眼線、勢力,讓袁欣岚再無複仇的能力;之後又給袁欣岚弄了個假死,如今袁欣岚已成了蕭家大公子的侍妾。
袁欣岚肚子裡的孩子沒保住,一個雨天滑到了,孩子掉了。
有傳言說,袁欣岚對蕭瑞鳳懷恨在心,不願意為其生孩子,故意将孩子打掉。
杜子恒道:“不是來看我笑話就好。
”
他煩躁地翻起了賬本,心裡火氣再大、嘴裡怨言再多,還是不能放任不管。
“最近朝廷的苛捐雜稅越來越多,販鹽收稅也就罷了,現在連販酒都要課稅了。
我們蕭家已經關了十幾間鋪子。
我找你,就是想商讨一下接下來的生存。
今兒,我做東,聚賢閣聚聚,還有端木霆、王安珏等人。
”蕭瑞鳳道。
杜子恒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些事我們着急也無用。
我倒是想着,把生意擴展到邊關,甚至塞外、他國。
比如,遼陽這個地方。
”
他笑了笑。
他的貼身小厮跑進來,笑道:“公子,有信!
有信!
”
“你是不想要腦袋了,什麼信值得你個狗東西這麼歡天喜地的!
“杜子恒罵道。
那小厮道:“公子,是、是遼陽那邊的信,奴才想着,遼陽那邊,也隻有章姑娘會給公子寫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