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穿成首輔的早逝童養媳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将蘇毓送回家的途中, 蘇毓一句話沒有說。

  天色漸漸黑了,天邊昏沉沉的, 梨花巷子裡家家戶戶早已掌了燈。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巷子裡, 耳邊都是蟲鳴聲。徐宴的目光就沒有離開蘇毓的身上,不知不覺兩人便到了院門前。隔壁嚴家小媳婦兒怕蘇毓這邊看大夫會耽擱太晚,就做了兩家的飯。

  此時嚴相公在院子裡站着, 張望了許久, 見小夫妻倆回來立馬喚兩人過去用飯。

  “已經做了,就在等着你們回來呢。”嚴家相公看兩人興緻不高的樣子, 沒有問看大夫什麼情況, 就道, “這個天兒吃食不能隔夜, 隔夜就馊了。”

  話說到這份上, 自然要過去。蘇毓擡頭看了眼, 婉儀小媳婦兒在屋裡看着。于是便跟徐宴将手裡頭的東西放下,扭頭就去了嚴家。蘇毓先走,徐宴落在後面, 拿了點東西去竈下。

  蘇毓也沒等他, 自己就先過去了。

  同樣是梨花巷子裡的院子, 格局自然都差不多。嚴家的院子跟徐家比起來大小一樣, 都是小三間兒。不過嚴家院子裡沒有樹, 除了一些葡萄架子,倒顯得空蕩蕩的。徐家這邊蘇毓特地弄了些藤蔓的植物回來種, 還特地打了架子, 看起來才要比嚴家這邊清幽些。

  進了屋, 小嬰兒已經吃了奶哄睡下。婉儀空出手來,從門外進來就給蘇毓端了一碗蜜水:“毓娘姐姐你先喝點, 我這就去竈下将吃食端出來。”

  蘇毓跟她來往多了,也不客氣,點點頭就接過來。

  說來,婉儀的吃食雖說做得馬馬虎虎,倒是很會煮茶。嚴家喝茶很多,哪怕是最粗糙的茶葉,婉儀煮出來也是有滋有味的。蘇毓來喝過兩回,偶爾看她一舉一動,總覺得這姑娘有種古代仕女的驕矜感。不過這是嚴家的私事,婉儀小媳婦兒若不說,蘇毓倒是也不會刻意去問。

  吃了一碗蜜水,蘇毓心裡躁動的感覺平複下去。

  今日太多的事情突然間擠到一起來,蘇毓性子再冷靜,心裡到底是有些亂的。現如今沉下心來仔細想想,蘇毓也不是不能猜到徐宴的想法。

  徐宴心思再明澈,到底還是有着時代的局限。他是個男子為尊封建社會裡成長起來的人,哪怕再有想法也并未受過現代人權教育和男女平等思想的熏陶。如今能做到俯身去傾聽和反思,已經是十分不錯的品質。蘇毓從不認為自己有多特殊,能夠短短不到一年的日子改變一個古人的觀念。但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她情緒湧上來,暫時無法冷靜地處理這件事。

  所以,蘇毓決定,問題可以事後解決,目前她需要晾一晾徐宴。

  徐宴自然不知蘇毓所想,他此時正在煎藥。

  徐乘風被送去了白家别莊,因着天色太晚,也沒有人去接他回來。此時四下裡靜悄悄的,徐家的屋裡就隻剩徐宴面前的一盞油燈在發着光,到處都黑沉下來。

  端坐在小馬紮上,徐宴的手裡拿着個蒲扇,偶爾扇一扇風。

  小吊罐下爐火搖曳,爐火的火光映照着徐宴的半張臉,濃密的眼睫在眼睑下落下青黑的影子。徐宴的嘴角抿直,神情略帶幾分懊惱。

  事實上,徐宴的心情也是複雜的。對于毓丫,他一直以來都是感激的。這一點無可非議,父母去世後就是毓丫以一己之力扛起徐家的生計。很長一段時間,徐宴與毓丫相依為命。按理說,親密無間也不為過的。但兩人就是很生疏。

  不論誰對誰錯。隻能說一句:毓丫很本分,而徐宴感激她的同時,索然無味。

  兩人當初成親是遵從父母遺命。婚禮沒操辦,不曾去尋誰來做主婚人。就是毓丫在給他洗衣裳褥子後發現他長大了,夜裡兩人便睡在一處。那時徐宴十三歲,對男女之事半懂不懂。雖說知成婚意味着什麼,但私心裡,他對與毓丫做夫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排斥。

  幸運的是毓丫很快就懷上了,徐宴自那以後便自覺完成了任務,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理所應當地住在書房,一年到頭都很少踏足毓丫的屋子。

  随着年紀漸長,讀書越多,徐宴當然知曉自己的行為不對。但多少年過去,沒人願意回頭翻舊賬。毓丫從不提及,徐宴自然順其自然地忽略這些事兒。長此以往,習慣成自然。

  小爐子裡柴火噼啪作響,熱氣撲在臉上,有一種灼燒的感覺。眼睫的影子在臉上晃動,徐宴擡手揭開蓋子看了看裡面,一股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他蓋上蓋子,眼眸幽沉沉的,難得有些迷茫。

  雖說這句話說出口無情無義,但徐宴從不認為毓丫落水以後性情大變是一件壞事。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一個人久了也會孤獨,也會渴望溫暖。徐宴并非天生淡漠,隻是過于早慧和父母去世,自幼孤獨的長成環境促成了他如今吝啬感情的性子。

  蘇毓落水以後脾氣變壞了,家裡卻有了煙火氣。徐宴很高興,因為無傷大雅的吵鬧隻會讓他安心。

  當然,再淡漠,徐宴也隻是個俗人罷了。毓丫将自身收拾得幹淨,穿戴得妥帖。年歲漸長以後的他以一個男人的眼睛去看,兩人朝夕相處的,他自然免不了俗地動了心思。

  水到渠成的事,日子也蒸蒸日上,徐宴不是個喜歡回憶往昔的性子,甚少将過去的事翻出來緬懷。

  但他與毓丫之間沒有婚書是他的疏忽,這一點他無從辯駁。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膝蓋,一下一下的,徐宴心中煩躁不安。慢慢吐出一口氣,他也不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做了就是做了,哪怕他其實知曉規矩,他也确實沒有提醒毓丫要去辦。不管承不承認,曾經的他,确實就是在心底排斥毓丫。

  藥味兒越來越濃,徐宴解開蓋子看了一眼,确定藥煎好了便熄了爐子。本想将要倒入碗中,但一會兒還得去嚴家用飯,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隻好将吊罐放小爐子上,溫着。

  徐宴去井邊打水洗了手,又去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收拾了一下鎖門去隔壁嚴家。

  嚴家這邊已經等了一小會兒了。

  說來今日從山上回來,去到菜市口之時已經沒有菜可買了。索性家裡存了一些菜,婉儀又叫嚴相公去肉鋪割了一斤肉回來。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這會兒燭光下看着也算色香味俱全。婉儀想着蘇毓十之八.九是懷了身子,怕她餓着,就在等之時給蘇毓盛了一碗湯。

  徐宴過來之時,蘇毓剛好将一碗湯喝下去。

  暖黃的燭光下,蘇毓捧碗坐在凳子上緊鎖的眉宇似乎松展了許多。她聽到腳步聲擡眸看了一眼,徐宴迎着光走進來,那少有的俊俏皮相俨然在發着光。淡淡地收回視線,蘇毓就随婉儀坐下了。徐宴目光落在蘇毓的側臉許久,也跟嚴相公坐下。

  夫妻倆在嚴家用了一頓晚膳,徐宴囑咐蘇毓他告知了先生明日回來,便與嚴相公一起連夜趕回了書院。

  蘇毓回到徐家,徐家的幾間屋子都掌了燈。竈上溫了熱水,蘇毓捏了捏酸疼的肩膀剛踏入竈房,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兒。小爐子上還溫着藥,蘇毓眨了眨眼睛,心情莫名松弛了一些。

  一碗藥下肚,蘇毓拎了些熱水回房。簡單地洗了個澡,蘇毓便上榻歇息了。

  次日一早醒來,蘇毓算着葵水的日子,還有三日,心裡莫名有些慌。明明大夫的眼神都給了肯定,她心中還抱着一絲僥幸。去白家别莊接人,蘇毓難免就顯得心事重重。

  白氏一邊手把手教導徐乘風練琴一邊便問起蘇毓怎麼了。

  夫妻房中的事情,不好往外說的。蘇毓便笑說自己身子略有些不适,可能是這段日子累着了。這半真半假的托詞,叫白氏皺起了眉頭。白氏是打心底喜歡蘇毓的,一聽蘇毓身子不好,二話沒說就命芍藥去将府上的大夫招來。蘇毓連忙要攔,說是今日便去看過大夫了。

  但白氏還是堅持叫大夫過來。攔也攔不住,她身邊的芍藥扭身就去請了。白家别莊的大夫說是大夫,其實是宮裡的太醫。白氏身子骨不算太好,随行都是帶太醫的。

  太醫以為是主子身子出事兒急吼吼地趕過來。

  結果來了被白氏一指蘇毓,太醫目光落到蘇毓的臉上,上下打量了蘇毓這眉頭就揚了起來。跟着白氏出宮的太醫,自然是十分擅長婦科的。那太醫一看蘇毓的臉色,就徑自問蘇毓葵水可來了。與回春館的老大夫問得大差不差,但一句話就點醒了在座所有人。

  白氏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盼外孫不曉得盼了多少年,白皇後如今聽到誰有喜都覺得高興。仿佛在一旁看着也能沾點喜氣似的,她驚喜地盯着蘇毓的肚子:“這,還是得把個脈吧?”

  太醫自然是要把脈的,号脈比回春堂的大夫還要仔細些。

  太醫的醫術自然就要高超許多。明明月份很淺,回春堂的大夫還說十日後再來,他基本就是斷定了。不僅斷定了蘇毓是懷了,還說了與大夫差不多的話。囑咐她切莫勞累,也不要多思多想。一個大夫這麼說,兩個大夫也這麼說,那是十之八.九就是了。

  低頭撫了撫小腹,蘇毓心裡十分複雜。

  一旁徐乘風小人家家的豎着耳朵偷聽,其實也聽懂了。他眨巴着大眼睛蹲在蘇毓的身邊,也學着蘇毓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摸他娘的肚子:“娘,這是有弟弟了?”

  蘇毓:“……你怎麼知曉是弟弟?”

  “就是弟弟啊,”徐乘風不曉得從哪兒學來的話,“想要個弟弟陪我玩兒,就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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