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啊。”程惠一邊低頭飛快批着試卷，一邊道：“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不能在廁所裡呆一輩子，還是要面對的。”

　　屋裡兩個“監考人”堵住了門口，不讓她出去。

　　蘇珍珍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我就是要上廁所！你竟然不讓一個女孩子上廁所！”

　　程惠放下筆道：“好了，别跑了，批完了，滿分。恭喜蘇同學，竟然考了滿分，大家鼓掌！”

　　她帶頭呱唧起來。

　　其他人捧場，也陰陽怪氣地呱唧起來。

　　要說蘇珍珍能做對幾道定理填空題，他們信，但是一張卷子50道都對，他們不信。

　　因為他們剛才偷偷翻看了一下别人的卷子，很多人的卷子上都有題空着沒做！說明不會！

　　蘇珍珍就會了？

　　要不是她之前表現那麼蠢，他們還真信了！

　　蘇珍珍臉色一白：“隻許你天才，不許别人天才嗎？你的人監考，我沒有作弊！也沒有抄你的！”

　　程惠點頭：“你是之前就知道答案了吧？”

　　蘇珍珍臉色更白，卻是嘴硬道：“沒有！我要上廁所了！你要逼我當衆尿褲子嗎！我，我....”

　　她捂着臉大哭起來：“太欺負人了！”

　　“去吧，一個小時夠用嗎？一個小時之後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配合。”程惠道。

　　門口的兩個人讓開，蘇珍珍瞪了程惠一眼，跑了。

　　其他人表情各異。

　　陳向學黑着臉批卷。

　　蘇珍珍作弊，他信！

　　因為剛剛他批了自己做的試卷，不小心做錯兩道題.....有點丢人。

　　他對着答案，刷刷刷批着試卷，發現别人錯的都比他多，他終于放心了。

　　然後就刷到了程惠的試卷，不出意外，也是滿分。

　　等把一屋子的人批完，又出一個滿分。

　　是個三十歲工作了幾年的工程師，平時為人低調，不愛說話，不愛社交，工作能力似乎也平平，沒單獨出過什麼設計，但是分給他的工作他都能很好地完成。

　　這次滿分，可能是他第一次在人群裡閃光。

　　他知道這個答案之後有點意外，意外地看着衆人。

　　這麼簡單的題，做錯了才是很意外吧？

　　衆人看懂了他的眼神，頓時不想跟他說話了！

　　程惠笑笑，對自己人道：“去問問其他考場的情況，幾個滿分。”

　　保安組的人走了，很快回來報告：“另外三個考場，有4個人滿分。”

　　他報了人名，其中就有程睿。

　　陳向學聽完哈哈一聲：“論計算能力，還得是你們年輕人，我們都老了，不服老不行。”

　　所有得滿分的人，三十歲就是上限，都是年輕人。

　　天賜台階！

　　程惠笑笑，問道：“到一個小時了嗎？蘇同志從廁所出來了嗎？”

　　屋裡一靜，有個女工程師突然道：“我幫你看看去！”

　　可能是同性相斥，反正她很讨厭蘇珍珍那勁兒勁兒的樣子，現在看見程惠抓住了她的小辮子，當然得看戲了。

　　女工程師找了幾個樓層的廁所，到底把蘇珍珍薅出來了。

　　遠遠的就聽見她在問：“蘇珍珍，誰給你透露的考題？誰給你的答案啊？”

　　蘇珍珍道：“沒有的事！就是我自己做的！你抓疼我了！”

　　“我根本沒使勁兒，别打岔，真是你做的你跑啥啊？”

　　蘇珍珍嬌聲道：“還沒使勁兒？你看我胳膊都紅了！你放手！”

　　“别想跑，進屋我就放了你了，别掙紮。”女工程師道。

　　說着就拖進了會議室。

　　程惠看見她就笑：“蘇珍珍，你作弊之前就沒好好想想嗎？以你的水平考60分也許沒人懷疑，考80分都危險，你怎麼敢考100的？

　　“另外，你别做那麼快啊。

　　“現在好了，估計全設計院除了我，就數你做得又快又對，你怎麼解釋？”

　　蘇珍珍之前真沒想過這些細節，這兩天光背答案就背得她暈頭轉向了。

　　再說，之前她不在這個考場，她沒想到會有人盯着她！

　　她也是被傳言騙了，傳言說“可簡單可簡單”了，不考滿分都丢人，她就信了，奔着滿分去的！

　　“會就是會，有什麼好解釋的？除了我還有誰考滿分了？每個人都要解釋嗎？你考滿分了嗎？你怎麼解釋？”她伶牙俐齒道。

　　“這句話說得很好，會就是會，不需要解釋。”程惠道：“但是不會硬會，就得解釋解釋了。

　　“這道題是怎麼得出這個結果的？”她指着試卷上一道答案是18的題道：“公式列出來。”

　　蘇珍珍心慌了，梗着脖子道：“我為什麼要列？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又不是我們單位的人！”

　　突然，她想起院長說的，程惠是他們單位特聘工程師了，也算他們單位的人。

　　“你在我們這就是個小工程師，這事不歸你管！”她說道。

　　程惠點點頭：“還真是，不好意思，當廠長當習慣了，就喜歡發号施令，眼裡容不得沙子，忘了這不是我的地盤了。”

　　她轉頭對陳向學遺憾道：“原來我特别喜歡咱們設計院，覺得咱們學術氛圍濃厚，大家都很正直、嚴肅、認真、好學，沒想到.....是我看差了。”

　　她搖搖頭：“我不想跟這種人成為同事，有點....”掉價或者羞恥，反正就是這意思，你們自己腦補吧！

　　程惠道：“特聘的事就算了，現在我們來說說那兩套機器的事吧，做好了嗎？做不好也沒關系，我找别的設計院做。”

　　瞬間，陳向學對蘇珍珍怒目而視！

　　他終于知道什麼叫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了！

　　“蘇珍珍！她管不了你，我能不能管得了你？你現在給我老實交代，是誰給你洩露的考試試題？誰給你提前做的答案？！”他吼道。

　　蘇珍珍來單位也不短了，第一次看見陳向學發這麼大的活，頓時瑟縮發抖。

　　但是她咬牙沒供出來。

　　她傻啊？真供出來了他們兩個都沒好。

　　“您這麼兇幹什麼？我做什麼了？我就是考了100分而已！憑什麼她能考我不能考？這真是我自己做的，不信我再當場給你們做一遍！”蘇珍珍說着就抽出沒發完的備用試卷，就要寫。

　　“等一下。”程惠道。

　　蘇珍珍梗着脖子道：“我就要寫！證明我的清白！”

　　“沒不讓你寫，但是這麼寫。”程惠也抽出一張備用試卷，把後面計算題的數字都改了。

　　“做這個。”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