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班三個小時後，可畫依然在實驗室裡查看資料。
她忙了整整一個下午，不管是書上的内容還是網上的資料，都看了不少。
“托馬斯，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托馬斯來到可畫身邊，“什麼問題？”
可畫擡頭看向托馬斯，“高原低氧人群藥代動力學特征和常規地區人群的相同嗎？”
托馬斯一怔，他沒想到可畫會提出這麼專業的問題，“當然不同，所以如何匹配高原低氧特征用藥是國際藥學界一直以來的一項重大攻關難題。在高原環境中，研究藥物代謝酶的特點及相關機制，以及如何對高原久居人群進行合理有效的用藥，将是未來的重點研究方向。”他看着可畫的眼睛，“你是怎麼想到這個問題的？”
“中國幅員遼闊，有很多高海拔地區。”她擡頭看着托馬斯，“你知道中國的西藏嗎？”
托馬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是登山愛好者，珠穆朗瑪峰就在西藏。”
“我有一個醫生朋友，曾經去西藏工作過一段時間，她曾對我說過，在那裡給病人用藥，根本不能完全按照藥品說明書上的劑量，隻能根據自己的經驗去估算。所以我在想，我們能不能在做實驗的時候，把這個因素也考慮進去，繼而給出全面又科學的用藥方案。”
托馬斯看着可畫臉上的表情，一直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沖動，他越來越覺得姜可畫就是一個發光體，不僅有光更有吸引力。
“可畫，我希望你可以留在瑞士和我一起做科研，我相信以我們的默契和才學互補，一定可以突破更多的制藥瓶頸，創造出更多的藥學奇迹。”托馬斯的眼中滿是期盼。
可畫一怔，繼而笑着說道：“你實在太高估我了，藥學是需要多年學習沉澱的，我連入門都算不上，隻是偶爾有一些靈感而已。”
托馬斯略有沉默，“我想問你一個私人問題。”
可畫稍有遲疑，以她對托馬斯的了解，他好像從不過問任何人的私事，他一向不食人間煙火，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活。
“什麼事，你問吧。”
“你在中國的時候就已經結婚了嗎？”托馬斯看着可畫的眼睛。
可畫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是的，我結婚了。”
“那你......為什麼沒有戴結婚戒指？”托馬斯繼續問道。
可畫恍然大悟，或許在西方不戴結婚戒指是一種單身信号。實在有些糟糕。
她的手伸進衣服領口，拉出一根項鍊，上面挂着一個璀璨無比的鑽石戒指。
“以前怕戒指劃傷兒子，就沒有戴在手上，來到瑞士後，又整天做實驗，戴在手上更不方便，索性繼續戴在了脖子上。”
托馬斯沉默良久，盡管他心裡很清楚，那位邁克爾先生應該就是她的丈夫，可他終究還是心有不甘，想要得到她親口給出的答案。卻沒想到，她不僅結婚了，連兒子都有了。
“你......過得幸福嗎？”托馬斯低聲問道。
可畫略有沉默，“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不同，但從我的角度看來，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托馬斯微微點頭，臉上依舊隻有好看的五官，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似乎隻是在閑聊，“那就好。”
他轉身回到自己的電腦桌旁，繼續着手上的工作，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有多難受。單身多年的自己，終于遇到了一個能令自己心動又志同道合的人有多麼不容易，不曾想，對方卻已結婚生子。
陸之戰忙完手上的工作，看了眼時間，便起身來到實驗室。
他透過玻璃窗，看着可畫和托馬斯說話的表情，以及可畫拿出項鍊的動作，便已把他們的談話内容猜得七七八八。
這位托馬斯先生的确有個性，俨然是以一種開門見山的方式在公然撬他陸之戰的牆角。
陸之戰看着他們結束對話，開始各自忙碌，才敲了敲門。
可畫從裡面走出來，“阿戰，我一時忙忘了，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你等急了吧？”
“沒事，可以走了嗎？再不回去兒子就要睡着了。”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可畫小跑着回到實驗室，把托馬斯給她的文獻全部裝進背包裡。
“托馬斯，我先回去了，這些書我拿到家裡去看。如果你還有其他工作指示，可以随時電話聯系。”
托馬斯看了眼門外的陸之戰，“好，回去吧。”
可畫笑着走到陸之戰身邊，“走吧。”
陸之戰接過可畫的背包，“怎麼有這麼多書要看？”
“藥品研發進入新階段，我需要好好充電。”
“在我們回國前，這款藥品有可能上市銷售嗎？”陸之戰問道。
“我覺得應該沒那麼快。”可畫轉頭看向陸之戰，“也許我的想法并不準确，回家可以問問媽媽和外公。”
陸之戰微微點頭，幫她打開了車門。
他坐進駕駛室，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道：“本想在回國前帶你到處走走，當初說好瑞士之行也是我們的蜜月旅行。”
可畫鼓了鼓腮幫子，“我想盡最大努力，全程參與這次的藥品研發過程，畢竟這樣的項目是可遇不可求的，又有托馬斯這麼高端的專家全程指導。”
陸之戰過了好一會才問道：“你覺得托馬斯怎麼樣？”
可畫想了想，說道：“他很嚴謹，有一種優秀科學家的風範，值得欽佩。他的人品也很不錯，從不斤斤計較，這已經打敗了全球百分之八十的男人。”
陸之戰一時語塞，“這麼高的評價？”
可畫點點頭，“佳琪說他是谪仙式的人物，不食人間煙火，我覺得倒是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