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教徒
胡歡喜咽着口水,奪過柳寡婦手中的魚幹,撕下一條魚肉,放進嘴裡。
入口滿口生津、香鮮味美,具有香、酥的獨特風味。
所有魚骨刺全化在魚肉中。
咽下後,依舊滿口留香。
胡歡喜眼睛瞬間瞪圓,驚呼:“這魚的味道,賊他娘的好吃!
!
”
胡慶看胡歡喜反應,也扯下一塊,放進嘴裡慢慢咀嚼。
絕妙的口感令他怔住。
他眸光閃爍:“我說青蘆村的人,怎麼會從我們手裡賒魚呢,原來他們有這麼好的方子!
”
“爹,咱們虧大了啊!
”胡歡喜一臉憤怒。
胡慶的水泡眼眯了眯,露出勢在必得的神情。
“你說得對,咱們吃什麼都不能吃虧!
你去喊大夥過來商量,咱幹完一這票,以後估計都不愁吃喝了。
”
……
謝家,季婈抱着一小壇封好的魚幹,與谷義平一起,走向停在院門前的驢車。
“季婈,要不還是讓别人去吧。
”鄭氏不放心的看着季婈。
季婈笑着搖頭。
“隻有我知道風味魚幹,能做出什麼樣的佳肴,再說還有谷義平和強子哥呢,放心吧。
”
谷義平圓圓的臉上笑出酒窩。
“就是就是,鄭嬸子别擔心,有我陪着師父呢,有事弟子服其勞,等明日我一定會把師父一根頭發都不少的帶回來。
”
謝顯華不放心的擰着眉:“要不,我也陪你去吧。
”
季婈看了眼他的斷腿,問:“那是你照顧我,還是我照顧你?
”
謝顯華頓時啞聲。
聽聞季婈要去府城的謝大娘,從病床上爬起來,在謝顯容的攙扶下匆匆趕來。
“季婈啊,你怎麼又要走啊?
咱能不能不去?
你這一出門,我這心總吊着啊!
”
季婈看着謝大娘擔憂的眼,心頭微暖。
她将抱着的壇子交給谷義平,雙手捧着謝大娘,滿是老繭的手,輕聲解釋。
“大娘,我不能不去啊,汾通縣太小了,而且幾家酒樓聯手壓價,咱們魚幹賣不上價,隻有去更大的府城,我們的魚幹才能賣上大價錢。
”
謝顯華歎息一聲,杵着拐,往前蹦兩步,對谷義平和強子請求道:“路上你們多照顧點她。
”再轉向季婈:“魚幹味道極好,不怕賣不出去,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
季婈點點頭,松開謝大娘的手,朝衆人擺擺手。
他們在衆人擔憂的目光下,與谷義平一同上了驢車,朝府城的方向趕去。
從青蘆村至府城,途中至少三個時辰。
驢車一動,谷義平趕緊找個草墊給季婈靠着,又遞出一個野梨子,再手抓蒲扇給她扇風。
季婈挑眉,野梨子這個季節可不容易見到!
她睨了殷勤的谷義平一眼,語氣平靜:“有事說話。
”
“嘿嘿。
”
谷義平搓搓手,一臉期盼。
“師父,聽強子說,你在他家,用一個銅闆晃了晃,就能讓胡麻子招了,那手段能教徒兒嗎?
”
“那是催眠,其實沒那麼神奇,對意志堅定人根本沒用。
”
眼見谷義平面露失望,季婈啃着酸甜可口的野梨子,兩腮鼓鼓,聲音含糊,改口道。
“你想學我便教,催眠學好了,也可以當心理治療師的。
”
“心理治療師?
”
谷義平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季婈咽下梨肉,坐直身子,神色鄭重了些。
“有的人病在體,有的人病在心,谷義平,醫學如浩瀚海洋,有很多分支。
”
光心理學就有六大分支,更别說其他的分類了,有臨床醫學、内科學、兒科學、手外科學、麻醉學……”
“總之,貪多嚼不爛,你要想好以後要走的路,往深了學,才有可能成為一個領域的大拿。
”
谷義平怔了怔,喃喃道。
“師父,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哪一個醫者不想自己什麼都會呢?
師父卻不讓我多學。
”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
”季婈淡淡道,她對谷義平要求不高。
“那師父呢?
”
谷義平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婈:“師父你學了多少個分支?
”
季婈朝天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重新靠回草墊上,一臉傲嬌。
“我師父說我是天才,你想學哪個分支,我都能教你。
你要真不甘心,先選一分支,學好了再談其他。
”
不是天才的谷義平,莫名覺得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他忿忿的看了眼季婈,變态兩個字最終沒敢說出口。
他弱弱盤腿坐在一旁,雙手撐着下巴,開始冥思苦想,該選哪一類才是合适自己呢?
沒人打攪的季婈,幹脆閉眼假寐,實則意識沉入空間,整理空間裡的田地。
上次收獲一批辣椒和番茄後,空間裡又成熟不少。
她需要将成熟的辣椒和西紅柿采摘下來。
若任由辣椒和西紅柿生長,在靈泉的加持下,兩種作物能擠滿空間。
采摘下來的辣椒和西紅柿,季婈放在空間特定的一塊空地上。
這塊空地曾經矗立過一棟青竹樓。
青竹樓相當于保鮮倉庫一樣的存在。
隻要将東西放進去,不管過多長時間,再拿出來,任何物品都與當初剛放進去時,一模一樣。
自從空間升級後,雖然青竹樓沒有恢複,但這塊平地出現了。
季婈試驗過,存放物品保鮮的功能與青竹樓一樣。
季婈忙了許久,等她采摘完果子,再睜開眼,天色已經暗沉。
下了盤山道,治化府城十米高,燃着火把的巍峨城牆,近在眼前。
谷義平依舊在苦惱選分支的事。
趕車的強子,汗流浃背,嘴唇幹裂。
季婈在水袋中兌入幾滴靈泉,遞給強子:“強子哥,你喝點水,我帶的水多。
”
強子嗓子早已冒煙,感激的接過水袋。
昂頭隔空灌下,一股清涼的甘甜順着喉道沖進胃立,疲憊似乎一卷而空,他歎謂的将水袋還給季婈。
“你家井水的水真甜。
”
季婈笑笑,将水袋推了回去:“強子哥留着喝,我這就和谷義平進城了。
”
強子高興的收下水袋,不放心的問:“真不用我跟着?
”
季婈搖頭:“谷義平來過治化府,有他在,不會有什麼事。
”
化身為二十四孝好徒弟的谷義平,連連點頭:“有我在呢,再說咱們和驢車都進城的話,得交四份入城費啊!
”
季婈見強子還不放心,想了想,說:“兩個時辰,無論事情成與不成,我和谷義平都會出來說一聲。
”
她抱這壇子,拍拍谷義平,一同下了驢車,走向進城的隊伍……
治化府,位于焱昌國與赤齊國邊界處。
兩國已五十年不起戰事,互通商務,治化府城的入城的人多是兩國走商的商人。
兩人從排隊到進城,足足用了兩刻鐘,入城後,入眼是治化城燈火通明的街景。
路上車水馬龍,兩旁歌樓酒肆妓館林立,蕭鼓菱歌不絕。
高樓内外到處可見濃妝豔抹的女子,那些尋歡作樂的男客紛紛而來。
好一副繁華景象!
谷義平看季婈的視線落在高樓的妓子上。
他突然想起他這師父,還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頓時幹咳一聲:“師父,咱們現在去哪?
”
季婈聞言,當即擡手往高樓處一指:“我想去那邊。
”
谷義平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師父,師父,你可别想不開啊!
”谷義平聲音抖了。
季婈嫌棄的看了谷義平一眼,再看向不遠處漆黑的小巷,說道:“我去去就來。
”
谷義平看季婈一眨眼跑遠了,頓時心頭一跳,焦急的喊:“師父你去哪啊?
”
季婈擺擺手,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巷子裡。
“哎呀!
”谷義平一咬牙,一跺腳,趕緊追上。
等他追到漆黑巷口時,突然看到一個胖小子從巷子裡走出來。
他一身打着補丁的黑布男衫,頭發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眉粗黑,皮膚蠟黃……
谷義平張口結舌瞪大了眼。
“師,師父?
!
”
季婈心情頗好的在谷義平面前轉了一圈:“怎樣?
”
“師父為何做此打扮?
”谷義平有種不好的預感。
“啧。
”
季婈對谷義平的愚笨無語。
要是謝顯華,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猜到後續。
蓦然,她想到她現在身份還是謝顯華的未婚妻……
季婈幹咳一聲,掩下心虛,闆起小臉,對谷義平道。
“一會我們去銷金窟,回去後不許把這裡的事告訴别人,不然。
”
她頓了一下,想了想,磨牙哼道:“不然,就逐出師門!
”
谷義平面色發苦,呐呐不敢言,垂頭喪氣跟在季婈身後,朝條繁華似錦的煙花之地走去。
一走進煙花巷,醇厚的酒香,濃淺相間的胭脂香撲鼻而來。
街道上,季婈一身打了補丁的黑布衫走在前頭,身後亦步亦趨跟着一個,身穿湛藍布袍,哭喪着娃娃臉,懷中抱着土壇的奶油小生。
這二人突兀地夾在一衆身着绫羅,腰環玉佩的富貴人中,格外吸睛。
站在樓上肥環燕瘦姑娘們,視線不自覺的聚在了他們身上,覺得這二人比千篇一律的恩客有意思多了。
有調皮的姑娘起了逗弄的心思,香帕裹花,朝季婈和谷義平砸去。
被砸了一腦門香帕的谷義平,面紅耳赤,吓得吱哇大叫,原地蹦跳,惹得樓上姑娘們捂嘴嗤嗤笑開。
季婈淡定的扯掉落在頭上的香帕,徑直朝一家客人不是很多,樓裡傳來絲竹歌樂遊魚出聽的花樓。
“對不起,客官不能進去。
”她還沒進門,兩個藏在暗處的人蓦然現身,攔在她面前。
追上來的谷義平眼睛一亮,喜笑顔開:“師父,你看,不能進吧?
咱走吧。
”
“我有一筆生意與你們東家談。
”季婈落落大方。
兩個黑衣護衛對視一眼,搖頭:“我們東家很忙,不會見你的,請離開。
”
“如果我一定要見你們東家,有什麼條件?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
兩個護衛的視線落在季婈的補丁衣裳上,意思不言而喻。
“喂,你們不能狗眼看人低!
”谷義平不樂意了,耿直較真道。
“我師父将來的名聲能吓死你們!
”
季婈捂額,谷義平是故意得罪人的吧?
兩個護衛被人罵成狗,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卷起袖子,大喝一聲。
“有人砸場子!
”
頃刻間,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十幾個同樣打扮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