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手術後一星期差不多就可以出院,莎莎身體素質好,第五天的時候就沒大礙了。
不過她不想出院,反正現在是總複習階段,在學校裡複習和在醫院裡複習沒什麼區别。
她就和爸媽商量多住幾天,觀察觀察傷口,免得回家以後再發炎。
薛明翊都聽媳婦兒的,林蘇葉同意他就同意,而林蘇葉也心疼閨女生病住院,自然是多住幾天更放心。
要是現在急着回去,萬一高考的時候閨女不舒服,去哪裡後悔?
林蘇葉就同意莎莎多住幾天。
哥哥們也都來看過她,家裡關系好的親朋幾乎都抽空來探望過,書、零食、衣服送了不少。
這些禮物裡面大軍送的最合她心意――幾套高考真題。
要擱以前她肯定吐槽這禮物,現在卻送到心坎兒裡了,正好可以和霍岩哥哥一起刷題。
霍岩原本就脾氣好有耐心,小時候也對莎莎格外好一些,這會兒她要做題哪怕他畢業好些年也隻有舍命陪君子。
為了給莎莎講高考的數理化題目,霍岩都得抽空翻翻書,甚至還得找人請教――大軍給的真題,有些題目比較難。
他如今一心鑽研醫學方面的知識,對理科尤其是物理和數學已經不太熟悉,碰到大軍出的真題那還是得花點心思的。
同事們都很驚訝,霍大夫已經是博士,還要繼續考試不成?
不過就算是要繼續深造,也沒必要再學高中物理化學吧?
難不成想改行?
等知道他是給親戚家小妹妹補課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暗戀他的年輕女護士和大夫們立刻找到突破口,霍大夫對這個小妹妹如此關心,關系不一般啊,讨好她就等于讨好霍大夫啊。
她們紛紛去給莎莎獻殷勤,送她吃的玩的。
莎莎那麼聰明機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們的想法!
她們分明都是喜歡霍岩哥哥,但是他一心工作不考慮個人問題,更不想從同事裡面找對象,所以就來跟她獻殷勤。
意識到這個問題以後,莎莎也有點懵。
你們想讓我幫你們搶我喜歡的人?
她看着來來往往的漂亮護士們,委婉地拒絕了一遍又一遍,可她們壓根不當回事兒。
這是把她當工具人兒了呀,隻是通過她接近霍岩哥哥,向他示好,根本不管她是不是需要她們出現。
哼!
明明是情敵,說什麼好姐妹?
莎莎來氣,立刻就不客氣了,跟追得最緊最不考慮她感受的一個護士笑道:“鄭姐姐,我這道題不會,你幫我講講呗。
”
一天來看她十幾遍,每一遍都不離霍大夫,你想幹啥?
她從大軍給的真題裡抽了一道不算很難的題目推給鄭玉娟,請她給自己講題。
鄭玉娟立刻笑起來,“莎莎,姐姐都參加高考完好幾年了,早就把高中知識還給老師了。
”
她實際根本沒讀過高中,初中的時候報考中專,沒考上,家裡人給找的關系,安排了衛校,畢業後就分配工作當了護士。
她家境好,父親是衛生局的幹部,媽媽是醫院的幹部,所以她的工作安排得很輕松。
她媽和霍岩的媽媽是老相識,關系不錯,霍岩出國留學歸來以後,鄭媽就很想撮合兩人,霍媽倒是也樂意,畢竟鄭玉娟人長得青春靓麗,活潑大方,看着挺會來事兒的,以後也是霍岩的賢内助。
霍岩卻很明白地跟霍媽拒絕過,說不想找同事,甚至不想找同行,至于找什麼人以後再說。
他一心忙事業,原計劃是三十五歲以後再說的。
他不樂意霍媽也不敢拉郎配,畢竟霍岩看着溫柔和善,沒有脾氣,其實倔強得很。
他總是先禮後兵,有事情先好好地和人說清楚,如果對方還無視他的意思繼續煩他,那他真的一點都不客氣。
什麼不好意思、要留情面,那對不起,人家禮貌地解釋過,你還糾纏那就是不要臉,對不要臉的人沒必要留情面。
這就是霍岩從小的原則。
霍媽不幫忙,還讓鄭媽不要白忙活,給閨女另外找更合适的。
鄭媽聽進去,畢竟霍岩再好可他看不上自家閨女,當媽的也沒必要上趕着找虐。
鄭玉娟卻沒聽進去,反而越發覺得霍岩好,平時在醫院裡沒少有意無意地散播自己和霍岩是世交青梅竹馬的關系,讓其他暗戀霍岩的女孩子有點自知之明。
隻可惜霍岩對同事一視同仁,也沒給過她特殊待遇,讓她很沒面子。
現在霍岩對莎莎一個小姑娘這麼好,就有人私下裡傳莎莎是他女朋友,鄭玉娟能不着急?
她一邊以大姐姐的身份來探望莎莎,讨好霍岩,一邊試探莎莎看看他們倆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小姑娘才高三呢,難道霍岩好這樣的?
霍媽知道不?
瞅着小姑娘長得非常漂亮,但是學習……是不是不大好?
還得讓霍岩給補課。
鄭玉娟自己學習成績一般,沒讀過高中,當然也不知道高中知識如何。
她就看着莎莎每次都跟霍岩說這個不會那個不會,就覺得莎莎肯定是個學渣!
現在小姑娘讓她給講題目,她瞅了一眼,她連題目都看不懂!
鄭玉娟問道:“莎莎,你和霍大夫怎麼認識的?
你們真是親戚?
”
莎莎:“對啊,就是親戚啊。
”
鄭玉娟:“我和霍大夫青梅竹馬,怎麼不知道他家有你們家這門親戚呢?
”
她已經問過鄭媽,讓鄭媽和霍媽打聽過,霍媽說沒有這門親戚,應該是霍岩自己的朋友。
霍岩學習好,長得俊,性格又溫和不孤傲,所以同學們都很愛和他請教,對他也很尊重。
也因為如此,當年顧元祯想考公安的時候才找他幫忙補課,而他看顧元祯浪子回頭也願意幫忙,兩人由此成為好朋友。
霍岩的同學、朋友,大部分他爸媽并不認識。
霍岩邀請同學朋友去家裡玩,也是去老爺子的醫館,并不去他爸媽那裡。
他還有一個哥哥和弟弟,他們倆跟霍爸一樣對學醫沒興趣,從小怕被老爺子揪着學醫所以一直躲着。
他們住在别處,不和老爺子住一起,對霍岩的同學朋友也不是特别熟悉。
莎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裡蕩漾着狡黠的光芒,“鄭姐姐,霍岩哥哥承認是你竹馬嗎?
”
鄭玉娟的臉色頓時一熱,很快就火辣辣的。
她一直這樣顯擺,大家也都默認她和霍家交情好,根本沒人質問。
這小丫頭是不懂事還是不會和人相處?
這麼沒眼力見!
莎莎看她臉色不好,心情就格外舒暢,偏了偏頭,看到霍岩從外面進來,立刻跳下地,歡快地招呼道:“霍岩哥哥,快來,我這道題不會。
”
霍岩看她赤着腳蹦下地,臉色一變,大步上前,“不疼嗎?
”
莎莎:“……”呀,一激動忘記裝了。
其實也不是裝,的确還有點疼的,她一高興忘記這事了。
霍岩握着莎莎的手臂把她扶上床,讓她不要一直在下面坐着,起來走動一陣子就要回去躺一會兒。
活動是為了防止黏連,現在傷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問題不大。
鄭玉娟看得心裡又酸又嫉妒,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試探,“霍大夫,不知道的還以為莎莎是你對象呢。
”
霍岩蹙眉,原本清潤溫和的眼神都變得淩厲起來,他看着鄭玉娟冷淡道:“鄭護士,我記得你之前問我,我很清楚地告訴過你。
你記性這樣差,工作的時候不要如此才好。
”
要是讓有心人傳出去,說小姑娘住院期間和人搞對象,那她老師肯定得找她談話,同學們也會笑話她。
再者他可不想讓林蘇葉等人覺得他教壞莎莎。
莎莎看着鄭玉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那是真沒面子,真生氣了。
鄭玉娟癟了癟嘴,也沒和莎莎打招呼,氣得一擰頭就走了。
莎莎就朝霍岩笑,“霍岩哥哥,你忙完了嗎?
”
霍岩忙工作,自然不會一直陪她,也隻是抽空過來給她講講題。
霍岩點點頭,“奶奶呢?
”
莎莎:“出去溜達了。
”她已經好多了,吃飯上廁所自己都能應付,根本不需要人時刻盯着,就讓奶奶玩兒去。
霍岩搬了小飯桌放在病床上,給莎莎講題目。
莎莎一手托着臉頰,一手滴溜溜地轉着圓珠筆,目不轉睛地看着霍岩。
霍岩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淡藍色的襯衣,因為已經下班就脫了白大褂,襯衣袖子卷了兩折,露出結實修長的小臂。
他雖然看着清瘦,卻并不幹瘦,小臂上肌肉線條流暢漂亮,淡青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白皮膚下面非常……莎莎找了一個詞,可愛。
她朝着霍岩歪了歪頭,小聲問道:“霍岩哥哥,你為什麼不找女朋友呀?
”
霍岩垂眸看她,“你一個小姑娘,不應該讨論這個問題。
”
莎莎切了一聲,“我發現你們大人就喜歡瞧不起我們,你不是從小時候長大的嗎?
哦,對了,你小時候也沒女朋友,現在也沒有,所以别看你比我大那麼幾歲,可其實你還不如我呢。
”
霍岩沒說話,垂着薄薄的眼睑安靜地注視着她。
莎莎繼續道:“你比我大幾歲,但是你的感情世界比我可貧瘠多了,應該說我比你豐富多了。
我起碼……”
她說着說着突然感覺有點緊張,旁邊的霍岩眼神有點嚴厲起來。
莎莎清了清嗓子,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給自己壯壯膽,“我到目前為止,有過四個男朋友了。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晃了晃,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
霍岩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笑,“要是吹牛交錢,你現在欠賬一籮筐。
”
她長得漂亮又可愛,很小就有男孩子喜歡她,不管懂不懂的就想讓她當媳婦兒。
他就撞到過一次,一個男同學追着到她家胡同裡,被她拎到牆根兒一通訓。
“你考這麼點分兒你就敢追我呢?
你但凡考倆雙百再來說呀。
你知道我成績有多好嗎?
”
“你知道我有好幾個哥哥嗎?
我哥哥個個能打架,誰要是敢追我,得先過他們的拳頭關,啧啧,你瞅瞅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不夠我哥一拳頭打的呢。
”
想起這些,霍岩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莎莎驚訝地看着他,“霍岩哥哥,你還會開玩笑呢?
”
霍岩微微挑眉:“我不會開玩笑?
我有那麼嚴肅古闆嗎?
”
莎莎:“我真的有過四個男朋友,你要是找對象,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
”
霍岩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試卷,“你還是先考完試吧。
”
她是不是忘記那封信了?
之前莎莎試探過,霍岩卻一直不動聲色,就好像沒收到那封信似的。
他是想讓她好好地參加考試,免得她胡思亂想。
不過通過這些天的接觸,她哪裡會胡思亂想?
她是怕他不會胡思亂想才對呢。
因為莎莎住院,林蘇葉每天就早點下班過來看看莎莎,陪她一會兒。
今兒她特意戴着遮陽帽和墨鏡,就怕有些男人搭讪。
天熱了,她穿着水藍色紮染的真絲連衣裙,腳上一雙白色的皮鞋,披肩卷發,腰身纖細身姿窈窕,每次出門回頭率都很高。
來醫院這些天,每一次都有人搭讪,問她沒有對象,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就算顯年輕,也不至于看着像未婚,他們就是沒話亂搭。
她戴上遮陽帽,扣着墨鏡,踩着高跟鞋,冷豔疏離,比明星還有派頭,一般人就沒那麼敢随意搭讪。
她徑直進了住院部,卻被一個女護士攔着。
林蘇葉認出是鄭護士,就摘下帽子和眼鏡,“鄭護士,有事兒?
”
鄭玉娟驚豔道:“莎莎媽媽,我真的沒見您一次都被驚豔一次,您真的又年輕又漂亮。
”
女兒都那麼大了,可人家這皮膚依然白淨彈性,臉上看不見什麼皺紋,這是怎麼保養的呀?
林蘇葉謙虛兩句就要上樓。
鄭玉娟:“莎莎媽媽,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
林蘇葉不動聲色,笑道:“要是不知道,那還是别說了,免得為難。
”
鄭玉娟:“……”她被林蘇葉噎得不輕。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莎莎一個小姑娘說話那麼不中聽了,一般小姑娘都會害羞、拘謹,可莎莎卻一點都不,指定是随她媽媽。
林蘇葉擡腳要上樓,鄭玉娟立刻壓低嗓音,一副為她好的模樣,“莎莎媽媽,您可得好好注意一下莎莎,她還這麼小,就……想談戀愛了呢。
”
她瞅着怕有人過來聽見,也不再賣關子,直接就跟林蘇葉說了。
林蘇葉蹙眉。
鄭玉娟觀察她臉色,對,生氣,大發雷霆,快去質問你女兒,再痛罵霍岩不要臉,勾搭小姑娘!
林蘇葉有點明白了,這人和莎莎應該沒什麼過節,畢竟一個護士一個臨時住院的病人,能有什麼過節?
如果說她們有過節,頂多就是……霍岩?
林蘇葉也算是經曆過事兒的,年輕人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
這是給自己上眼藥,讓自己罵女兒和霍岩?
林蘇葉對霍岩的人品很信任,這孩子壓根就不會偷摸撩小姑娘,尤其莎莎即将高考。
她對鄭玉娟偷摸上眼藥這事兒很反感,“小嗎?
不小,我那時候十七歲都嫁人了。
”說完她就不再理睬鄭玉娟,直接上三樓。
林蘇葉走到病房門口,往裡看了一眼,就見霍岩正給莎莎講題呢。
霍岩:“聽明白了嗎?
”
莎莎很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有點心虛地說:“霍岩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沒聽懂。
你能再給我講一遍嘛?
”
林蘇葉:……這閨女真的過分了!
之前薛老婆子跟她說莎莎戲精,她還沒當回事,這會兒一看,還真是。
你明明都會,還讓人家霍岩給你講兩遍,要是霍岩知道,看不和你翻臉的。